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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他搁了笔，头枕在桌角，想向沉香檀木借一点清明。

身后衣角簌簌，有人挤了帕子搁在他额头，接着又立在桌前磨墨。

他看见片银色衣角，上面隐绣着祥云，衣角下是双鹿皮软靴，尺码偏大。

来的是他，他一向偏爱素色，自小如此。

&ldo;什么也别说。&rdo;来人蒙着面纱，缓缓开口：&ldo;你专心回想，这图很重要。&rdo;

&ldo;图在七爷书房。&rdo;晏青衫抬头：&ldo;我已叫素心去拿了，我这里只是防她失手。&rdo;

&ldo;她已经失手。&rdo;来人继续磨墨：&ldo;所幸身份不曾暴露，现下就只有靠你了。&rdo;

他说这话时夜风恰巧转向，清凌凌一阵寒意透窗而来，吹的晏青衫鬓发飞扬。

黑发下是双琉璃色眼眸，并不璀璨夺目，却能一眼照彻你魂灵。

&ldo;什么都变了，你这双眼却没变，还和当年一样。&rdo;

来人伸手，指尖映着淡淡月色，想抚住晏青衫额角。

&ldo;变了，它也变了，再没什么能和当年一样。&rdo;晏青衫侧头，躲过那温热五指，拿起笔画了根直线。

&ldo;是吗？&rdo;来人收手，来回在砚台间磨墨。

墨色越来越深，狼毫吸足了汁液，笔下渐渐也开始顺滑，工事图很快成形。

&ldo;我还要些时日才能掌控那边兵力，不过不会超过一年。&rdo;

&ldo;好。&rdo;

&ldo;你所受的苦楚，将来我会加倍偿还。&rdo;

&ldo;好。&rdo;

&ldo;有些事不得不如此，你别怨恨我。&rdo;

&ldo;好。&rdo;

……

&ldo;锦儿你找个机会许配给梁思，她照看梁思三日，梁思已经对她动了心。&rdo;

&ldo;好。&rdo;

两人在月下对话，本来是一派祥和，晏青衫一路说了十数个好字，到最后一个脱口而出时笔尖却突然轻颤，在纸间污了小小一块墨渍。

&ldo;这一切和她无关。&rdo;他拿手支住额头：&ldo;我早说过，这一切和她无关。&rdo;

&ldo;你保不得她一生一世。&rdo;来人俯首，与他四目相对：&ldo;我也疼爱她，可是有些责任，她早晚要担当。&rdo;

晏青衫缓缓起身，肩比肩并不矮对方半分。

&ldo;不，这一切和她无关。&rdo;他重复，肩头单削却从容无惧：&ldo;记住我这并不是在求你。&rdo;

来人有些错愕，为了晏青衫平生第一次对他说的这个&lso;不&rso;字。

&ldo;好。&rdo;最终他挑眉笑了，将笔拾起搁在晏青衫掌心：&ldo;你说不便不，我差点忘了，现下是我在求你，晏大公子。&rdo;

言语间满含讥诮，晏青衫握住了笔，却如何也落不下去，只觉通体冰凉，连信仰坚持也都在和身体一起颤抖。

&ldo;对不起。&rdo;他低了头伏在案角，不知道第多少次在对方跟前让步。

容让，不管胜负对错，退后一步的总归是他。

这点来人也记起了，也有些神伤，所以两人都不曾留意有条人影推开门扉，静悄悄站在了他们身后。

来的是锦瑟，入夜后她做了个恶梦，所以悄悄来看晏青衫是否安好。

她是那种根本不知道冷静两字咋写的人，见到晏青衫身后立着条人影，第一个反应便是拔高嗓子尖叫。

&ldo;你是谁？要干什么！来人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