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苹果但不会削皮,水喝得不少,但是只喝矿泉水,没有矿泉水就宁可不喝,不喝气泡水,有调味的水也不喝。」
每听一句,她的心就彷佛又掉了一阶,要滚落到不知什么地方去。
她的确爱吃甜椒,但是个人资料上不会附注得这么仔细。仔细想了一想,想到可能这几天,几餐她都先吃甜椒,小习惯被他看在眼里。至于苹果,是他主动用瑞士小刀削皮后,咬过一口后才丢给她,严令不可浪费食物,不然她才不吃他咬过的苹果。
至于喝水的习惯,要是他没提,她倒是真的没发现。
即使在家里,她喝的也是矿泉水,因为即便是煮过的自来水,也有消毒水的味道,所以都习惯煮矿泉水来泡茶。
一般人在国外大多会买沛绿雅,或者是法国出产,粉蓝色瓶盖,中间塑胶膜上绘着阿尔卑斯山脉,红色英文字体的知名矿泉水。但是前者有气泡,让她喝来觉得舌上不舒服,后者则是硬度太高,她也不爱喝。
原本以为这几天放在后座的矿泉水,都是他下车时有什么就买什么,并不知道他观察得这么仔细,一再测试哪种矿泉水她才喝得多。
这些天的相处,在那双鹰隼似的黑眸下,她到底暴露了多少,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习惯与秘密?
床铺上的娇小人儿,本能用被子包裹全身,想要保护藏守自个儿,却依稀知道只会徒劳无功,之前没能藏住的,只怕之后也目转不住。她对抗不了他的狡绘心思。
想来想去,好像只能束手就擒,觉得自己真不中用。
脆弱娇娃背抵着床头板,坐在黑暗里,哭得梨花带泪。
安娜煮好晚餐,轻轻敲门后再打开客房房门,瞧见的就是这幕景况,吃惊得连忙走过来,把她抱进怀里,拍着乌黑长发轻哄。
「怎么了?」安娜的身上,除了烹煮食物的味道外,还带着一种淡雅的水粉味,闻着跟妈妈很像。
「怎么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哭呢?」就连用手指轻拍她头发的动作也温柔得像妈妈。
倚靠在安娜怀里,她抽噎了一会儿,慢慢止住泪水。
「没事。」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自己负担,她不想连!两位老人为她担忧。「我太概是太饿了。」
「唉嗷,竟然是饿哭的,这怎么行呢!快,我煮了一桌子的菜,你多吃一点,才不会像风来就要被吹走似的。」安娜抬起头来,对门外挥挥手,像女王般下令。「你们两个快去把刀叉摆出来。」
庞大的黑影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她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锁着她,静听她的回答,在安娜挥手赶人时,才无声转开视线,大步朝饭厅走去。没有遮挡后,客厅里的灯光照进客房,亮得让她微微眯眼。
「你啊,以后受到什么委屈,尽管都跟我说。」安娜吩咐着,声音并不大,没有刻意压抑,也没有故意扬声,纯粹就是对她很是关心。「千万不要把我当外人,知道吗?」
「知道。」面对老妇人的亲切,她感激在心。
黑或许隐瞒、欺骗了这对者人,但是老人们的善意与亲切,却是最纯粹的,不因为她是谁,有什么利益交关,单纯就是对她好,却显得格外珍贵。
「好了,快下床来吃饭,别让饭菜都凉了。」安娜拿来一双棉质碎花的室内拖鞋,搁在床边让她穿,还体贴的吩咐:「小心脚底的伤,不要走得太急,咱们没上桌,那两个男人不敢偷吃的。」
她勉强挤出笑容,跟着安娜走到饭厅,远远就闻见好香的味道,走进饭厅里香味愈是浓郁,勾得人连唾液都快速分泌。
布兰德坐在主位,黑坐在背窗的位子,桌上厚重的太太铸铁锅里,冒出阵阵热气,另一旁的大色拉碗,则满是洗好沥干的生菜跟红黄两色的甜椒丝,是特别为她准备的。
安娜坐到丈夫身边,没让她去坐黑那边,而是把她拉到旁边坐下,然后用大木匙切进铸铁锅里,先舀出一大块上层撒着起司,铺着西红柿洋葱与绞肉的马铃薯泥,搁进她面前的盘里。
「布兰德的爸爸是老苏格兰人,父子两个都爱吃牧羊人派,家里还留着一份食谱,每种材料的分量跟步骤都不能错,以前煮这道菜我还会心惊胆战,但是这些年来熟能生巧,不用看食谱也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