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潇一下慌了,没来得及躲,周裕明已经掀开了他的衣袖,露出下面那道刚刚愈合的狰狞的伤口。
看到它的一瞬间,周裕明的眼皮狠狠抽动了一下。
程潇则是下意识地扭开头,本能的逃避。
周裕明盯着那道疤痕,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抬起程潇的手腕,竟然亲了上去。
程潇感到手腕上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一回头,就看到周裕明在用嘴唇描绘那道蜿蜒丑陋的痕迹。
程潇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ldo;你干什么!&rdo;
&ldo;疼吗?&rdo;
程潇内心什么地方被戳中了一下,钝钝的疼。反倒是割腕的时候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ldo;不关你的事。&rdo;
程潇用力抽出自己的手,那里还残余着被周裕明亲吻时的怪异的感觉。
&ldo;身上哪里还有伤口,给我看看。&rdo;
程潇瞪着周裕明像在看一个精神病,&ldo;有病!&rdo;
周裕明把程潇宽大的病号服掀开,露出他大片苍白瘦削的胸口,上面遍布着电击留下的烧伤痕迹,周裕明的心脏重重收缩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瞪大眼睛一一看过那些伤口,蓦地两颗豆大的泪珠从眼里蹦出来,砸在程潇的病号服上。
程潇气急败坏地扯着衣服,因而没有看到他的眼泪。
在周裕明面前,他再次感到语言的匮乏,嘴唇哆嗦了半天,也只骂出一句:&ldo;变态!&rdo;
骂完之后他终于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决了堤的泪水很快模糊了视线。
周裕明帮他把衣服整理好,再次把程潇拥入怀里,轻轻拍着他瘦削的背,柔声安慰:&ldo;哭吧,痛痛快快地哭,你早该哭一场了。&rdo;
程潇好像受了他的鼓舞一样,越哭越大声,渐渐演变成孩子似的嚎啕大哭,眼泪像洪水一样,很快打湿了周裕明的衣服,浸透到他心里去。
&ldo;程潇,听我说,你不是无家可归。明天我就接你出院,带你去我家。我家在郊区山上的一个别墅,除了我们两个人,只有一个做饭的阿姨,她很温柔,我会和她一起好好照顾你的。我发誓,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很好,我会保护你,不让别人伤害你,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不会让你再伤心难过,你相信我,好吗?&rdo;
程潇没有回答他,只是哭,哭了很久很久,最后哭着睡着了。
第二天他是在周裕明怀里醒来的。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很温暖,周裕明的怀里也很温暖。
周裕明还在睡,眼睫毛和头发被阳光染上了一层漂亮的金色。
一夜无梦,程潇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了。
周裕明也醒了,半眯着眼睛,半睡不醒的,把他往怀里按了按,嘴唇蹭了蹭他的脑门,哑着嗓子说:&ldo;早安。&rdo;
程潇听见自己死去的心好像跳动了一下。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周裕明想象的那么顺利,程潇根本不答应和他走。
周裕明费尽口舌,程潇不为所动,干脆蒙上被子眼不见为净。
不是一般的倔,也对,但凡他稍微变通一点,跟父亲认个错服个软,也不会被折磨的这么惨。
不过这也正是周裕明钦佩他的地方,看起来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内里竟然这么固执倔强,戒同所里那么多人都屈服了,只有他宁死都不低头,真正是个硬汉。
周裕明靠在床头,俯下身子拉开程潇头顶的被子,好声劝道:&ldo;不理我就不理我吧,别闷着了。&rdo;
程潇冷漠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周裕明从床头桌上端起粥碗,耐心哄道:&ldo;你闻闻这粥香不香,我从大饭店请五星大厨专门给你做的,你好歹尝一口。&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