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尚书皱着眉别开头,死死盯住床尾明灭的烛火。
怀疑自己的苦笑刺激到老人家,我收起情绪:“对不起。”
他突然打了自己一巴掌,接着又打了一巴掌,我扑上前阻止他:“您别这样,为我不值得。”
他转头看着我,皱巴巴的眼睛里泪汪汪的,比起询问更想象是质问自己:“我一大把年纪,怎么净顾着跟你父王赌气,甚至还迁怒你呢?”
“是我做的不够好,不是您的错。”我用力握住他的手,想要把自己的心意传递给他。
“我自认为一身傲骨,既然镇远王不稀罕我这个丈人,我自然也不必稀罕这个女婿。反正女儿都死了,遗腹子又被他带到那么荒芜的地方,既然铁了心要跟我陶家断绝关系,就不必强求!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怎么全读进狗肚子里去了?”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抱住那副羸弱的身躯,不停地给他揉背顺气。
在他的悲痛面前,我所有的劝说都不过是孱弱无力的鬼火。
“陶安呐,你要怎么办啊?陶安!——”他用温软的手握住我,越握越紧,像是向我要一个答案。
“一旦被人发现,最先被放弃的只有你!”他悲戚地喊出这句话,咳到身躯佝偻成小虾米。
我喃喃地重复一些干枯到辨不清模样的词语:“不会的,不会的……”
泪水涟涟,打湿了被褥。
隐隐感觉到,陶尚书撑不过这个春天。
都说世事无常,大约时间从不为任何人停留。
三日后,季项归京。
羯赫问题解决得如同快刀斩乱麻,苏摩王及均含王嫡系血脉全部施以斩首之邢,均含王代苏摩王受车裂之邢,其余王族贬为庶民,在羯赫首都苏途设西域都护府,管辖羯赫领土及居民。
至此,封赏一事不得不提上议程。
季项、秦广昭、贺真等人都好说,加官晋爵赏石就是,给朝臣们添堵的还是我。
皇上想给我封一个实职——禁军统领,朝臣想给我封一个虚职。
太后娘娘如我所想,闹腾得很厉害,还联合朝臣一起闹腾得很厉害。
我本就什么都不敢要,现在更加什么都不敢要。
最后皇上气疯了,当庭质问众臣:“究竟你们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
还放话“你们不让封,朕倒偏偏要封!”
陶尚书从病榻上爬起来,跟皇上密谈一宿,几天后,皇上召我入宫。
第1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