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赭色绣勾云纹的衣料映入眼帘,阮绵绵视线缓缓上移。
&ldo;阿策,你回来啦!&rdo;阮绵绵猛然站起,难掩惊喜。算一算,他们已有近半月未见。
少年定定看向她,眸中蕴着笑。可不知怎的,阮绵绵却敏感意识到他的情绪有些低落。
&ldo;阿策,你怎么了?&rdo;阮绵绵轻声问,有些不安。她仔细盯着少年面上微小的表情,想看出个端倪,可却什么也瞧不出来。
&ldo;许是近来事多,有些累着了。&rdo;少年并未深谈。
&ldo;阿策,你躺着休息会儿吧。&rdo;阮绵绵拉着王玄策的衣袖,将他引至床边。&ldo;对了,我去把汤婆子拿来。&rdo;阮绵绵正准备走,却被人带入怀中。
少年脸庞微凉,碰到她的颈侧。阮绵绵整个人僵住了,她手半抬起,不知道该往哪儿放。&ldo;阿策&rdo;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细细弱弱。
少年抱得很紧,脸埋在女孩脖颈处。&ldo;一会儿就好。&rdo;声音低沉嘶哑,阮绵绵却从中听出了一丝脆弱。
阮绵绵犹豫一番,无处安放的手还是落在了少年的背后,轻轻安抚。她能感觉得到他的失落情绪,可她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她能做的,也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背,希望他能好受些。
&ldo;怎么跟哄孩子似的。&rdo;许久,少年松开双手。声音清越,情绪也已趋向平缓。
阮绵绵一怔,她哄孩子一向是把好手。刚才不自觉中,好像是把阿策当成孩子在哄了。其实其实阿策还未满十九。可在这个时代,却必须独当一面了。阮绵绵蓦地有些心疼。
初见时,阿策才十二。那时的他,家逢巨变,双亲皆亡,身上还带着伤。可他却一直沉稳持重,让人几乎忘了他也只是个孩子。
&ldo;你本来就是个孩子。&rdo;阮绵绵小声嘀咕。十九岁,其实也不大。
王玄策略一挑眉,孩子?真当他还是个孩子么?
&ldo;孩子会这样么?&rdo;王玄策将阮绵绵控在怀中,微凉的唇轻啄少女眉间,眼尾及唇角。其动作慢条斯理,所过之处却如火燎一般炙热。&ldo;嗯?绵绵。&rdo;他的唇停留在女孩耳旁,声音带着笑意。
阮绵绵蜷缩着手指,整个人就像只触了电的猫,慌不择路,只想逃远些。
&ldo;好了,不逗你了。&rdo;王玄策从袖中拿出一枚玉佩,系在阮绵绵的腰间。
从阮绵绵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好看的侧脸。阮绵绵在想:难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
&ldo;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愿诚素之先达兮,接玉佩以要之。&rdo;少年低哑的嗓音响起,神色却是异常认真。&ldo;绵绵还记得么?&rdo;
阮绵绵垂眸不语,右手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白玉。那玉佩圆形镂空,刻有一枝并蒂莲。
她记得的。在书院时,他让她默写《洛神赋》。她只知道前面一小段,后头他便跳着对她说了这几句。
当时她不懂,事后还特意请教过夫子。夫子告诉她,《洛神赋》中的这几句呀,说的是男子赠玉佩向意中人传达情意。
夫子还以为她看中了哪家姑娘。那天止不住再三叮嘱她,切勿迷了心思,荒废学业。
阮绵绵知道王玄策的意思,可她给不了回应,只能当作不知。&ldo;太久了,阿策,我早忘了。&rdo;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清晰。
可王玄策却不容她装糊涂,&ldo;赈灾的粮食短缺,过几日,我需前往江南调粮。待回京时,咱们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rdo;少年目光灼灼,话音缠绵炙热,&ldo;绵绵,从你及笄起,我便盼着有一日能与你结为夫妇。&rdo;
少年的嗓音在阮绵绵耳边响起,那话语似是有了灵性,直往心里钻,&ldo;咱们会有自己的孩子。同小豆子和妞儿一样乖巧软糯。&rdo;
阮绵绵藏在衣袖里的手悄悄握紧,&ldo;阿策以后的孩子一定很好看,就像阿策一样。&rdo;阮绵绵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声音愉悦轻松。可阿策,你的妻子、孩子的母亲,会是别人。她把这句话埋在心底。
&ldo;宿主,告诉你个好消息,苏行逸被判了流放。&rdo;系统君显然挺高兴,&ldo;任务对象少年时期的磨难都已结束。以后就算有些小挫折也是没什么大碍的。&rdo;
&ldo;那我们的任务算是成功了吗?&rdo;阮绵绵有些不解。
&ldo;暂时还不能判定是否成功。&rdo;系统君回道,&ldo;要看他以后能否做到为民谋福祉。&rdo;
系统君想了想,又补充道:&ldo;就像参加一场考试,成绩也是过段时间才能出来的。不过你的任务进度算是圆满了。&rdo;
&ldo;那什么时候离开?&rdo;阮绵绵摸了摸坠在腰间的玉佩,轻声问道。
&ldo;唔,宿主,日子你来选吧。这几天都可以。&rdo;系统君近来十分通情达理。
阮绵绵考虑了片刻,开口道:&ldo;等阿策离了京,就走吧。&rdo;
第34章【离开】
雪下了三日。
初晴后,王玄策一行人便由崇南门离京,连日赶往江南。
临行前那晚,阮绵绵帮忙收拾行囊。她有些心不在焉。
&ldo;怎么了?&rdo;王玄策自背后揽上她的腰身,温言解释道,&ldo;绵绵,天寒路远,不能带你同去。&rdo;随后又补充道:&ldo;至多月余,我便会返京。&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