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冷哼了一声,&ldo;你也知道黑灯瞎火,大晚上的在外面到底是干什么去了?&rdo;
四小姐当然是不肯说实话的,家里的这一群人,压根儿就是一群老顽固,心里面也没有自己。
&ldo;我同学跟着一起在学校里面温书了,这不是向三姐学习呢,看书到半夜里,只是没有三姐的精神头,累坏了,您也早点儿睡吧。&rdo;
说着就要走,那祯禧从她一进门就听到了声音了,睡得不踏实,听着她这么糊弄人,满嘴巴里面跑火车,没个正儿八经的形状,不由得开了灯,披着衣裳从屋子里面出来。
&ldo;你跟我来,爷爷,咱们屋子里面说去吧。&rdo;
扶着老爷子,老爷子看了一眼祥嫂的屋子,遇到这样的家务事儿,祥嫂是多早晚都不会出来的,很是心里面明白的一个人了。
四小姐不情不愿的跟着进去,心里面也有点慌,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她看来,的确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的。
结果一进屋子,老爷子刚坐下来,明亮处仔细看了,这一看不要紧,心里面就跟茅草屋着了火,烧的干疼干疼的,这哪是一个女学生的脸啊,这样的脸出去,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
&ldo;你说我们顽固、封建。说你的家庭是旧式的家庭,我是封建家族的大长老,你爸爸是满清遗少辫子头。作死了也要想着从家里出去,你瞧不起家里的任何人。&rdo;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ldo;你想着要自由,要各种自由,可是你吃着家里的,用着家里的,你凭什么说家里不好,你觉得家里不好,大可以自己出去挣钱养活自己,那我没话儿说。可是你吃着家里的饭,这就是白眼狼,白养了你一场。&rdo;
如此直接的话儿,四小姐这样没结婚的小丫头自然是受不住的,被老爷子如此以刺激,什么话儿都说出来了。
先从老爷子说起来的,&ldo;您说自己好,都是哪里好了,从小您眼睛里面就只有三姐,我跟五妹妹算什么呢,都不够您看一眼的,小时候不让我们说话,这哪里是一家子的姐妹呢?&rdo;
&ldo;四太太您也是好样的,您对着谁好,该有多好,心里都有个度,我这样的姨娘生的,从来都不在您的度里面,您的每一个大子儿,我拿到手里面都觉得可怜。&rdo;
&ldo;爸爸您就更不用说了,您对着您的黄雀儿,对着您的蛐蛐儿都比我来的有意思的多,自打我生下来,您只怕是从来没有抱过的吧,有时候我瞧着,您还不如张大傻呢,儿子上学不好的时候,拎过来打一顿,您管过什么啊。&rdo;
&ldo;我就这么自生自灭的长着,不要以为给我吃给我住,我就得感恩戴德的,我一点儿也不,我的心里面,也有数呢。&rdo;
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高跟鞋转了一圈,蹭在地上发出来刺耳的声音,眼睛里面也是含着泪,她在这个家里面,只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应该是沉默的,跟五妹妹一样的。
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去学校里面,看着大家有说有笑的,她觉得自己也应该是这样的,可是家里人谁又管过她呢,老爷子见了她只看得见毛病,四太太拿着她就当是个不说话的黄雀一样的,做不过就是费钱,养几年就结婚了。
四爷对着她,还不如对着那黄雀儿呢,悲从心中来,只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了。
那祯禧听得心里面翻江倒海的,站在她的位置,她应该是生气的,因为她所指责的,她所需要的,都是一个正常的,合理的要求。
一个孩子要得到大家的关注,要得到大家的重视跟关爱,要撒娇耍泼的去要东西,这些都是合理的,可是四姐儿从来没有得到过。
那祯禧渐渐的知道了,她的家庭,其实不是正常的,现如今提倡的一夫一妻一子的家庭是合理的,而且有先见之明的。
不然姨娘生的孩子,要怎么办呢?
从血缘上来说,是一样的孩子,可是他得到应有的关注了吗?
似乎每一个庶子女生下来的时候,就要天然的学会去沉默,去忍让,去当一个旁观者,然后分家的时候松口气,有一点儿的自由,不去碍了别人的眼。
谁的错呢?
命的错,命里面就不应该出现姨娘,就不应该去纳妾,不然没有这样多的苦恼,那祯禧在这么一瞬间,对纳妾这样的事儿,厌恶到了极点。
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许多人,为了那些姨娘们,那些太太们,还有那些庶子女们。
&ldo;四姐儿,先前的事儿,我竟然不知道你心中有这样许多的道理,你说是我们对你不够好,可是你比一比许多吃不饱的孩子,你依然是过着多好的日子啊。&rdo;
&ldo;你说是我待你不亲近,可是你何曾对着别人好过一点儿了,家里的事儿,你何曾上心过了。&rdo;
&ldo;罢了罢了,你如今也大了,我也不能再去管教你了,你但凡是今儿认错了,明儿就不要去学校里面了,让你母亲帮你选一个婚事,就此踏踏实实的结婚吧。&rdo;
老爷子一把年纪的人了,今日里颜面尽失,还是来自于孙女的职责,不由得心寒。
看着四姐儿满脸的不以为然,想着她戾气如此重,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事儿了,他固然有不对的地方,全然是因为立场不一样罢了。
四小姐的一声声的控诉,都是为了自己好,都是从自己考虑的,其余的一点儿没管。她不去管家里和谐的问题,也不去管家里生存艰难的问题,只知道看着自己的委屈了,没看到大家一起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