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里,慢慢地坐下来,他是个带着一点儿书生气的人,一点看不出来是个大商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布衫,坐下来的时候,布衫在小腿上垂下来,跟脚面轻微的接触。
&ldo;只是我回来才发现,不是你天真,是我太世俗,世道上诸多的不对等,诸多的不合理,但是我们得想着改变,不能让这世道左右了人不是。&rdo;
&ldo;我说应酬交际,为着名望声势,这些你都忘记了吧,是我不对,我坦诚。&rdo;
那祯禧听着,已经是泪丝连连了,粉白色的枕头上,渐渐的血染开了一般的,晕染成深色,最是情人相思泪啊。
这世道不公,但是那祯禧依然走着一条自己的路,不曾动摇过,她虽然是弱女子,但是有一颗坚定的心,人世间,公道自有。
再不能为着别人的眼色,成为别人口里面正确的。那祯禧觉得真没有必要,自己觉得正确的,那就去走,不用去管别人。
所以,即使青梅竹马,即使指腹为婚,但是为着这一件事儿,她能走,扭头回了北平,不怨不恨。
可是冯二爷瞧着她趴在土坡上的时候,拉着他的手,不管不顾的要去北平城里面报信,心里面不是不震动的。
一个弱女子,下面是齐整的日本军队,但凡是脚力差一点儿的,被日本人捉住了,下场不说也罢了。
&ldo;我是个世俗的人,这世道教我的是这些,我也就渐渐的去信了这世道。&rdo;
&ldo;可是,禧姐儿,你知道吗?世道也有不对的时候,他也有不公正的时候,世道说男子纳妾,这是对的,我不曾为着你想一下,为你设身处地的考虑一下。&rdo;
他从没有说过如此多的话儿,没有如此多的交流,向来是惜字如金的,可是他心里面有一些事儿,也是不吐不快的。
原来这世界山,不是你经历的越多,就会变得越好的,也不是你经历的越多,就觉得你的经验是对的。
反而,这世道教给过早进入社会的人,是错误的,这世道就是一滩污水,进去了,时间越长,颜色就越黑,极为个别的人清醒着,他护着自己的心,可是难免脚上是黑色的。
那祯禧哭的跟个泪人一样,她想着听这些话,等了很久了,可是一直等不来,等到最后的期限,已经死心了。
他是为着求和来的,一个男人变得更优秀,你发现后面总是有女人的功劳的。
以前的冯二爷干不出来这样的事儿,低不下来这个头,也说不出这样的话儿来。
他说完了,看着那祯禧,希望她说句话,或者是点点头。
可是那祯禧不曾说话,她眼泪湿了枕头,粘着一缕头发,看着被面上的龙凤刺绣,&ldo;表哥,这个,是奶奶准备的被褥。&rdo;
&ldo;她早些年就准备,等着而我结婚的时候,给我陪嫁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