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发现,不管是什么理由或直觉让她瞄了图书馆一眼,这理由或直觉真是精准得很。新图书馆应该非常黑才对,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其中的一扇长窗被一道窄窄的光线从上到下割裂开来。
哈丽雅特敏捷地思考。如果这是布洛斯小姐正在为了明天的开幕仪式作准备的话,也无可非议‐‐尽管在一个让人不理解的时间,但她为什么要把窗帘拉上?装窗帘是因为图书馆朝南的那面要保护起来,避免强光直射。但如果说,在三月漆黑的半夜里,图书馆馆长为了保护自己和她的准备工作,要把窗帘拉起来,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学院的藏书可不至于那么神秘。她应该自己去看看呢,还是应该去叫醒什么人?
有件事很清楚,如果鬼鬼祟祟藏在窗帘后面的那个人是某位教研室的成员,那么叫个学生来见证这一发现显然是不明智的。哪位老师在图德大楼里住宿呢?那份名单不在手边,哈丽雅特记得巴顿小姐和希尔佩克里小姐的房间在这幢楼里,但在很远的另一头。倒是有机会去把她们叫起来。哈丽雅特最后瞥了一眼图书馆窗户,然后急匆匆地回头,经过天桥上的她自己的房间,走进主楼。她狠狠地抱怨了一下自己,怎么没有带手电筒;摸索墙上的开关很耽误时间。顺着走廊向前,经过楼梯口,然后向左。那一层没有住老师,一定是在下面一层。她又折回去,下楼,然后又转左。她身后所有的走廊灯都是亮的,她疑心这样会不会引起其他楼里的人的注意。最后,她看到左边的一扇门上标着&ldo;巴顿小姐&rdo;。那扇门是敞开的。
她急促地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起居室是空的,而且卧室的门也是敞开的。&ldo;上帝啊!&rdo;哈丽雅特说,&ldo;巴顿小姐!&rdo;没有人回应。然后,她探头看了一眼,卧室和起居室一样是空的。被罩扔在床尾,床肯定有人睡过;但睡觉的人已经起来,而且不见了。
门是开着的(3)
要为此想出一个合适的解释,还是很容易的。哈丽雅特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深思着;然后突然想起,透过这间屋子的窗户可以看到四方院。窗帘是拉开的,她向茫茫夜色中看了看。图书馆窗户的灯依然亮着;但就在此时,灯熄灭了。
她跑回楼梯口,穿过礼堂入口。大楼的前门是半开着的。她把门推开,跑出去,往四方院那里跑。就在她跑的时候,仿佛有什么东西隐隐约约在她前面。她迎面过去,慢慢接近了。那个东西一把抓住她,强有力地把她紧紧按住。
&ldo;你是谁?&rdo;哈丽雅特凶巴巴地问。
&ldo;你又是谁?&rdo;
抓住她的那个手放松了,打开一个手电筒,对着哈丽雅特的脸。
&ldo;范内小姐!你到这儿来干吗?&rdo;
&ldo;是巴顿小姐吗?我在找你啊。我看见新图书馆里有灯亮着。&rdo;
&ldo;我也看到了。所以我刚刚过去想看个究竟,但门是锁着的。&rdo;
&ldo;锁着的?&rdo;
&ldo;而且钥匙还在里面。&rdo;
&ldo;还有别的方法进去吗?&rdo;哈丽雅特问。
&ldo;有,当然有了。我应该想到这一点的。从礼堂过道和小说图书馆上去。过来!&rdo;
&ldo;等一等,&rdo;哈丽雅特说,&ldo;那个人可能还在那里。你看住大门,确保没人从这儿过来。我到礼堂那边去看看。&rdo;
&ldo;好的,好主意。你没有手电筒?你最好把我的拿去。开灯很浪费时间。&rdo;
哈丽雅特一把抓住手电筒,开始跑;一边跑,一边想。巴顿小姐的故事似乎合情合理。她醒过来(为什么?)看见灯光(她睡觉的时候要是没拉窗帘的话,这就很可能),然后就跑出去看个究竟。这时候,哈丽雅特正在上面一层的楼梯上找老师住的房间。同时,图书馆里的那个人要么是做完了她想做的事,要么看到图德大楼的灯都亮着,于是有所警觉,所以把灯关了。她没有从大门出来,现在要么还在礼堂与图书馆之间的某处,要么就是趁巴顿小姐和哈丽雅特在四方院里互相纠缠的时候,从礼堂的楼梯溜走了。
哈丽雅特找到了礼堂的楼梯,顺着向上爬,尽量把手电筒的灯光开到最小。她脑子里有种强烈的感觉,她正在找的这个人肯定是精神错乱的,或者就是个疯子;这个人有可能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突然袭击她。她上到了楼梯口,把双扇的玻璃门推开,这扇门外就是从礼堂到学生伙食服务处的通道。她推门的时候,仿佛听到了细微的脚步的窸窣声,与此同时,她还看到手电筒的光一闪而过。在门的右边,应该有一个过道灯开关。她找到了开关,并开了灯。不过只是瞬间一闪,然后就又黑了。保险丝断了?她马上就自嘲起来。当然不是。肯定是在过道那边的那个人,几乎和她同时按了开关。她又把开关打开,灯光顿时铺满了整个过道。
门是开着的(4)
在她的左边,有三扇门,其中厨房供应口在中间,门一直通向礼堂。右边是长长的空白墙,介于过道和厨房准备区之间。她的前面,在过道远处的那个尽头,快要到学生伙食服务处大门的地方,有个人站在那里,一手捂着她的睡袍,一手拎着一个大壶。
哈丽雅特迅速地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个人身上,这个人遇到她完全不慌乱。她看上去很熟悉,哈丽雅特马上就认出来了。这就是哈德森小姐,三年级的学生,学宴那夜她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