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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徐又子的眼光只顾在挂满绶带、缀满勋章的权贵中间巡睃。

&ldo;东条将军，&rdo;徐又子用嘴巴努努一个大脑门、留着俄罗斯式短髭的将军，轻轻地说，&ldo;二二六叛乱的幕后人物，军国主义的首脑……&rdo;

&ldo;那个就是我说过的别浦左卫门将军，就是他逼得林中天几乎要自刎，是个海军中的强硬派……听说二-二六叛乱后他受到天皇的破例晋见，有传闻说他要担任驻华第三舰队司令。&rdo;

丁曼殊注视着像一根桅杆笔直地站着的别浦将军，揣想着初生的牛犊林中天同老虎的较量，可谓是铁砧碰铁锤，硬碰硬。

&ldo;这个是土肥原贤二少将，罪恶满贯的间谍头子，西方称他是满洲劳伦斯……&rdo;

丁曼殊顺着徐又子的视线，看见一个身量不高，肥胖硕大，脑袋浑圆，头发剪得短如板刷，一脸凶相，却有着两颊微笑的胖子，立刻联想到吃人专掏心窝的黑熊。

&ldo;1928年东北军阀张作霖被他炸死的时候，他还是个普通大佐，是七尾将军的普通副官。仅仅8年的功夫，他的胸前就挂满勋章。有日本帝国最受尊敬的i‐iv级瑞宝勋章、猛虎勋章，可见他干尽坏事。走……离他远一点……&rdo;

&ldo;不，我要过去会会他。&rdo;丁曼殊不顾徐又子的拦阻，径直走向土肥原贤二。她聪明地挽起正在倒香槟的汉斯的手臂，如同佛，向地狱走去。

汉斯提醒她：&ldo;小心点，这个人会讲13个国家的语言，还在贵国住了13年。&rdo;

丁曼殊自我介绍后，故意用英语问道：&ldo;将军阁下，我们用什么语言交谈？&rdo;

&ldo;用蒙语吧！&rdo;土肥原想刁难这个大胆的中国姑娘。

&ldo;丘依特！&rdo;丁曼殊有一个同班同学恰好是蒙古王公的公主，所以学过蒙语，便回答&ldo;是&rdo;之后，又说了&ldo;您好&rdo;：&ldo;萨因，拜因鲁……&rdo;

可把汉斯急坏了，说：&ldo;还是用中文吧！&rdo;

土肥原皮笑肉不笑地说：&ldo;悉听尊便。&rdo;

丁曼殊说：&ldo;刚才我告诉汉斯先生，将军阁下是中国通，一定知道我穿的这一身旗袍是什么含义，汉斯先生表示怀疑。&rdo;

汉斯不便解释，只好附和她的意思说：&ldo;请阁下原谅我们的唐突。&rdo;

土肥原是个毫无人性的人，别人的性命在他眼里只是人生赌博的一块硬币，但是今天居然受到一个黄毛丫头的挑战。他知道她穿的旗袍代表中国国旗，但是不能承认，又不能不承认，所以恨不得将她捏成齑粉。

正当土肥原尴尬的时候，不失时机的落叶走过来转圜地解了围，对丁曼殊说：&ldo;小姐，也许您有所不知，日本的男人，对女人的服饰从不在意的。&rdo;

&ldo;落叶小姐，多谢您的提醒。将军阁下，恕我刚才冒昧了。&rdo;丁曼殊的弦外之音分明在讥讽土肥原，谁说你是中国通？说着又对落叶说，&ldo;您不是想见徐又子先生吗？我带您去见他。&rdo;然后顺理成章地和落叶一起走了。

土肥原恨得咬牙切齿，但又不能当众发作。

丁曼殊低声地对落叶说：&ldo;多谢您帮助我全身而退。&rdo;

落叶说：&ldo;该感谢您的是我。我听使馆的书记官说了，今天是您的帮助我才见到了徐先生。可惜我还没有得到中天君的消息。&rdo;

丁曼殊遗憾地说：&ldo;我也帮您求过徐先生了，可是不顶用。我看，您还是再求求他。&rdo;

徐又子迎上来，高兴地说：&ldo;欢迎我的圣女贞德英雄回来。&rdo;

丁曼殊借梯下楼地说：&ldo;希望您也当一个怜香惜玉的英雄。&rdo;

落叶深深地鞠个躬，说：&ldo;徐先生，我冒昧地再一次求您帮忙。&rdo;

徐又子抱歉地说：&ldo;中国人说，言必行，行必果。我已经答应中天君了，所以请落叶小姐成全我完成职责。&rdo;

落叶脸色变得像雨打的梨花一样凄白，鞠个躬，无言地退走了。

桥本少佐发现妹妹受了委屈，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要向徐又子冲过来的时候，被他的父亲别浦将军轻轻地拉住。别浦的脸上始终是彬彬有礼的神情，朝徐又子笑了笑，徐又子不寒而栗。

这一切均被一个西装革履、留着仁丹胡子的日本商人看在眼里。他走到汉斯跟前不知道低声说了什么，汉斯顿时变得很紧张。然后走到徐又子身边低低地说：&ldo;徐先生，如果您不给落叶小姐行个方便和话，那么您拜托我的事，很可能发生变卦。&rdo;

徐又子吃惊地问：&ldo;难道有人威胁您了吗？&rdo;

汉斯说：&ldo;您看见站在落叶小姐身边的那个商人了吗？他是井菱株式会社上海分社社长松井，是落叶小姐的叔叔。这就是他瞒着落叶小姐提出的要求。千万不可小看他，他可是土肥原的座上宾。&rdo;其实汉斯还不知道，落叶寻找林中天的活动，都在松井的秘密监控中。

徐又子已经明白了松井的来头不小，一抬眼，正与松井四目相接。松井笑容可掬地举起手中的香槟酒杯向他致意。徐又子报以回答，然后向落叶走去，毕恭毕敬地邀请道：&ldo;落叶小姐，请赏脸和我跳一支舞。&rdo;

落叶很惊讶，就顺从地与他跳舞。三哥桥本少佐的警觉的视线紧紧地系在落叶的身上，生怕她像断了线的风筝从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