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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丁曼殊一句一句掂掇他说过的话，知道他喜欢第一夫人为他们在信中安排的选择，说：&ldo;你不是说过要请我去喝咖啡的吗？&rdo;

&ldo;我很荣幸你接受我的邀请，我们去先施公司的楼顶上喝咖啡。&rdo;

&ldo;表哥，你现在不能去。&rdo;

&ldo;为什么？我改成明天再为你接风，你我是自家人，你不见外吧？&rdo;

&ldo;不是为我，是萨舰长现在在军舰上等你，他让我邀请你去中山舰。&rdo;

&ldo;为什么请我去？&rdo;

&ldo;我不知道，带上你祖父的花翎顶戴。现在就走，这是命令。&rdo;

&ldo;好吧，我服从萨舰长的命令。&rdo;

&ldo;能带上我去看看军舰吗？&rdo;丁曼殊不想与林中天分开，为了掩饰自己的多情，就说，&ldo;中山舰是先总理坐过的军舰，我一直很仰慕它。&rdo;

任森官征询地看了林中天一眼。因为丁曼殊去了，只会让萨舰长加深明白陈宜书的地位受到了挑战。任森官不排斥丁曼殊，但是从传统上他要维护陈宜书的婚姻，谁叫他是讲究故乡传统的海军。

林中天决定带丁曼殊去见萨舰长，是骤雨，是狂风，他都要勇敢去直面，因为他是海军。&ldo;走吧，丁小姐，我带你去参观中山舰。&rdo;

轿车开出了海军陆战队士兵戒严的基地关卡向军港驶去。春天来了，道路两旁开满粉红色的桃花和雪白的梨花，河岸上一片绿油油的麦田，云雀在麦田上空叫着，它叫得那么婉啭，那么响亮，那么快乐。坐在车上的丁曼殊、林中天、任森官和李正文都被车窗外的江南春色给吸引住了。

丁曼殊问：&ldo;森官先生，你的家乡也这么美吗？&rdo;

一提起阔别的家乡任森官就兴致勃勃地说：&ldo;我的家乡在闽江下游的出海口，风光是别有一番特色的。江岸上是一片片的龙眼树林，江上到处是草洲，成群的水鸭姆在草洲上寻食下蛋，小时候我和中天经常游到草洲上去玩。&rdo;

丁曼殊见火候已到，立刻切入正题，又问：&ldo;既然你家在出海口，中天的家在福州城内，你们两家是怎么结成连襟姻亲的？莫非有什么动人的故事吗？&rdo;丁曼殊发现任森官并不讨厌她，私忖着必须把他从陈宜书的立场上拉拢过来。日后她才能顺利溶入到林中天的家族中，至少今天上了中山舰，他不会和萨舰长一起反对她。

任森官得意洋洋地说：&ldo;丁小姐，算你问对人了，这当中确实有一段生生死死的故事。中天的祖父在他写的《北洋日记》上就有过记载。&rdo;

第四章上（3-2）

更新时间2012-05-0609:05:46字数4179

3

林国忠的《北洋日记》光绪10年（1884）8月22日。

我是8月5日从威海卫回家探望染病的家母的，同一天，法国舰队进攻台湾基隆。虽然台湾巡抚刘铭传大人已经指挥三军击退法军，但我以为法军决心扩大事态，通过消灭福建舰队，控制台湾海峡，最终以攫取台湾为抵押品，这是法国的既定战略，所以我以为一场海战是势不可免了。

今天台风过境，福州城内狂风大作，暴雨如注。我接到仓山租界英国电报局朋友查理的消息，进犯马尾港的法国孤拔舰队很可能要在一两天内向福建海军开战。我心急如焚，向福州将军衙门借了一匹马，冒着风雨出城，赶往马尾的船政局营务处。照朝廷规定，督抚驻省，福州将军驻闽江口，钦差大臣张佩纶和船政大臣何如璋驻节马尾船政局。直接指挥福建舰队的是&ldo;营务处&rdo;的&ldo;扬武&rdo;号军舰管带张成署理，统带一切兵船，他是福州马尾船政学堂第一届毕业生，我的学长。我自信拜见诸位大人陈情备战，定能与孤拔决一死战。

我在船政局衙门口滚鞍下马，浑身淋成了落汤鸡，正想进钦差大人的辕门，不料被一群陌生的亲兵横枪拦住。一个戈什哈操北地口音大声喝斥：&ldo;什么人，胆敢擅闯钦差大人辕门？&rdo;

我才知道防守的不再是福州藉兵丁了，连忙抱拳回答：&ldo;北洋水师五品军功拔补千总林国忠求见钦差大臣。&rdo;

戈什哈神气活现地责问：&ldo;林大人不在北洋效力，为何在马尾咆哮钦差辕门？&rdo;

我解释道：&ldo;标下省亲在家，因有紧急军情才斗胆求见钦差大人，还请军爷禀报！&rdo;

戈什哈冷冰冰地拒绝道：&ldo;钦差大人正在商洽军务，闲杂人等请回吧！&rdo;

我知道戈什哈无非嫌我没有给&ldo;门包&rdo;才挡驾，但我决不俯首逐臭，便勃然大怒地往辕门里闯。

铿锵！戈什哈拔出腰刀，挺刃相对。几个亲兵倏地将枪口对准了我。我怒斥道：&ldo;放肆！本官是堂堂五品千总，谁敢挡道？贻误军机，军法处置。&rdo;

戈什哈嘲笑道：&ldo;你北洋水师怎么跑到我福建水师来撒野？这不是狗捉耗子多管闲事吗？&rdo;

我愤怒地骂道：&ldo;大敌当前，你竟敢徇情不报，分明是资敌！&rdo;说着健步上前，不等戈什哈挥刀砍来，一个鹞子翻身，我已经闪到戈什哈身后，一手夺下他手中的腰刀，一手扼住了他的脖子。几个亲兵不约而同地朝天鸣枪示警。

立刻从辕门内冲出一群荷枪实弹的亲兵将我团团围住。随后，署理副将张成赶到，一见是我，便喝止道：&ldo;这是千总林大人，还不赶快住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