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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白莫足足等他笑完才推门而出，一朝天子，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果真不消两日，肖程就登门拜访了。他叩门的时候白莫正趴在瓷缸边喂着那几尾锦鲤，许是在池塘里游惯了，如今被关到瓷缸里总显得食欲不振似的。

瞧见肖程进来，白莫把手里没喂完的饵料一把撒了。

肖程人一向有几分木讷，说话的时候总是认认真真的，却少些思虑似的，总惹人埋怨。走起路来都是目视前方，没有半点左右环顾之意。不管怎么看，除了胡茬冒出的不少，都与年少时无异。

他见了白莫第一反应仍是先跪，&ldo;末将叩见殿下。&rdo;

白莫伸手扶了，面上虽是有些憔悴，口上却是调笑的语气，&ldo;受不起受不起的，全天下都知道我白莫现在不过一介草民罢了。&rdo;

&ldo;殿下不在朝中，但到底贵为皇亲贵胄，又与皇上一向交好，末将自然不能乱了长幼尊卑。&rdo;

白莫引肖程到石桌坐下，才取笑道，&ldo;你怎的知道我与陛下自□□好。&rdo;

&ldo;我自是瞧得出来。&rdo;言语间竟是一副骄傲的样子。

&ldo;你瞧得出我与陛下交好，也瞧得出陛下革我的职不过虚设，那你怎的瞧不出我父帝想要你娶我过门？&rdo;

肖程面上一红，声音也细如蚊蚋，&ldo;我怎的瞧不出…&rdo;

&ldo;那是当真不肯娶我咯，是瞧上了别人家的姑娘，还是觉得本公主配不上大将军？答错了可要叫皇上砍了你的头。&rdo;白莫把茶杯搁在肖程面前，虽说是些质问的词句，话里带着笑，并不让人感到如何慌张。她近来不论做什么都有些意兴阑珊之味，赶上肖程回京，难得生出几分逗趣之心。

&ldo;并非是末将不肯娶殿下，只是当时臣一心觉得公主是定要嫁给穆帅的，先帝逼得紧，臣又怕殿下为难，才一再拖着，现在倒怪起臣来了…&rdo;

白莫有意把目光错开，瞧了远处的一只鸟，稳了稳情绪才说道，&ldo;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rdo;

话才说完，肖程又跪下，却不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而求情，&ldo;当年事发肖程不在宫中，却也有所耳闻，肖程与穆帅同袍多年，了解穆帅为人，他不应会是如此暴虐之人。当年之事，可否请长公主彻查之后再下定论？&rdo;

&ldo;查？我又怎么查？当日宫廷内外血流成河，当场又只有他一人。只消他说一个不字，我便信了。他却不肯，不是承认是什么？&rdo;白莫几乎一字一顿慢慢地说，像质问更像是哭诉。她也想说服自己当日事实并非眼前所见，可穆凉却连这点希望也不肯给她。

肖程不敢再说，白莫却哽咽起来，说到激动处双手都挥舞起来。

&ldo;为何他叛我伤我，你们却一个个的都要为他求情？&rdo;

&ldo;你们逼我原谅他，我偏不。我不肯。我恨他到死。&rdo;

极尽癫狂之态。

她又突然平复下来，站起身，身子佝偻着，口中嘟嘟囔囔的不知说些什么，径自回屋去了。

肖程一个人坐到天都黑了，他往白莫屋里看，那儿没点灯，不知道白莫还有没有在哭。他与白莫年龄相仿，年少时他家室并不如何显赫，如今出人头地也多亏白莫一直多加照顾。他踟蹰了一会儿，想进去给白莫赔不是，刚起身，关七却来送他出门了。

他是个再愚笨不过的人，白莫对他有恩，他记得。但穆凉是什么样的人，他也有眼睛去看，断不会被旁人三言两语左右。就算是给白莫赔不是，也绝不是承认穆凉是个残忍的刽子手，只是自己言语过激的愧疚罢了。

但这份愧疚，白莫既不要……肖程不说话，挥了挥袖子，转身走了。和平日穿的戎服窄袖不同，官服的袖带很宽，甩手的时候，瞧着也极有脾气似的。

肖程走了两步，三两下就翻身跃上房顶，清了清嗓子。

&ldo;白莫，我和穆凉不一样，他死了没谁再惯着你了！！！&rdo;

他一刻也没再停留，顺着房檐又从另一侧滑出院子去了。

第二日一早白莫就在养心殿门口候着，白柏一直躲着没见。可到了中午还不肯走，白柏又担心她站久了吹久了生病，最后堆着笑命人去请白莫进来。

&ldo;皇姐此来是有要事与朕商议吗？&rdo;一副谄媚又讨好的语气，又不动声色的暗示着他可是皇帝，万事也要留几分面子的。

白莫目视前方，并不看身边的白柏，一针见血的说道，&ldo;肖程根本不是换防回京，是你叫回来的。&rdo;

白柏努力讨好的笑，尽量把语气都放的轻柔，&ldo;人是我叫回来的，我只是担心你烦闷，况且皇姐也是适婚的年纪…那榆木脑袋是不是说了什么惹皇姐不快了？朕去…&rdo;

&ldo;若不是你透露，他怎么会知道穆凉已经下狱？&rdo;

白柏笑容都僵住，他只不过是旁敲侧击的提了一下，想不到那个木头竟然真的去给穆凉求情。

瞧白柏哑口无言，白莫也无意跟他计较，叹了口气说道，&ldo;等他死了，我自会原谅他。&rdo;

白柏赶紧挪了个太师椅给她，赶紧堆起笑脸不断安抚道，&ldo;好，马上斩了他给皇姐消气，不复核也不审查御批了，我看就趁着隆冬斩了正好。&rdo;

白莫不说话，她也不是动怒，只是不解而已。这么多的人，怎么都觉得穆凉是个好人，言之凿凿的，要她还穆凉一个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