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穆凉棋盘上就只剩下相,仕和将了。
&ldo;我实在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疯狂。&rdo;
穆凉先前所说的话,故意一般的疏漏已经全都解释清了。庞微心底的疑虑也全都解开了,这个游戏也就没什么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但庞狐狸知道,就算他想问个缘由,穆凉也一定会是微笑不答,偏偏还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穆凉也明白游戏已经结束,但他等着庞微说点什么。干坐有些无聊,他就只用一根手指若有若无的拨弄着岌岌可危的相和仕。
&ldo;我可以理解为,白柏是我们共同的敌人?&rdo;
穆凉笑起来,总算开口说话,&ldo;是我的,不一定是你的。不过你要是把殿下当敌人,我们也就是敌人了。&rdo;
庞微苦笑,他头一回觉得和聪明人说话被算计得头头是道是个什么滋味。
他刚要说点什么挽回颜面,就听到穆凉说,&ldo;我说过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rdo;
这回他彻底呆住,连半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了。穆凉的话就像一个无限回环的圈一样,早就牢牢的把他套死了。
他清晰的记着,当日他问穆凉,白莫是站在哪一边的。穆凉避而不答,把话题转圜的模样,他原来早就盘算好了,借着自己的势力,不与任何一方为伍……
话又说回来,当日穆凉若是直说,白莫借兵就是为了救白柏,庞微饶是再精明,也不敢乱趟这浑水。他像是被钉在墙上一样,惧怕什么,又想要什么全都被看得清楚透彻,怎么还敢说什么辩解的话自取其辱?
幸好,他目前的敌人只需解决他们姐弟中的一个即可,另一个,他有的时间慢慢耗,等他修炼几年‐‐
第35章防备‐‐
&ldo;行,我会去对付白柏,不会对你家长公主下手的。&rdo;
他叹了口气,妥协道。不知道怎么了,只是下了局棋的功夫,庞狐狸就觉着自己像是苍老了几岁。他起身想送客,却又看到穆凉略带光芒的,有些危险的笑容搁在脸上。
&ldo;还有什么事‐‐&rdo;
穆凉把拳头伸到庞微面前,抬高了倨傲的下巴,慢慢地说道,&ldo;我想看看庞公子的诚意。&rdo;
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了手。
一枚黑色的棋子不偏不倚的砸在红子的【帅】上,庞微把那枚棋子捡起,翻过来捏在手里查看,是【相】。
&ldo;这是……&rdo;
&ldo;穆某的一点私仇罢了。&rdo;穆凉顿了一会,慢慢补充道,&ldo;刑部尚书……就免了他的抽筋剔骨之刑,赏他慷慨一死吧‐‐&rdo;
他一直平平淡淡地口吻和荣辱不惊的面容忽然变得暴虐异常,眼里似乎有股暗火此消彼长,隐约能读出什么彻骨的恨意。
庞微把棋子握紧了,反问道,&ldo;这是我的诚意,那穆帅的诚意是……&rdo;
穆凉笑起来,有些狡猾地回道,&ldo;我就不用什么诚意了吧,天朝皇宫你没进过,没有我,你杀不了白柏。&rdo;
庞微被他捉弄得几乎气结,似乎是白白给他做了苦工。他盯着穆凉面前光秃秃的棋盘,突然开口问道,&ldo;白柏……也是你的私仇吗。&rdo;
穆凉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惊愕了一会儿,慢慢的把那枚【将】从棋盘上挪了下来。
庞微还想问他是什么样的私仇,后者却平淡的瞧了一眼窗外的鱼肚白,只说了一句&ldo;慎言&rdo;,就起身出门告辞了。
庞微气结,拿他当刀使,倒是半点都不见外。
他回头再去看那棋盘的时候,又隐约觉得自己被骗了。那枚【将】被反扣着搁在棋盘下,原本位列两侧的两枚【仕】则被前后摆成了一列,搁在了原本【将】所在的位置。
这两枚篡位成功的棋子,似乎是别有所指。
虽说已经共享了大批的心思,穆凉平日还是装的一副完全不熟,甚至略有敌意的样子。庞微整日仍然是和白莫讨论些女子感兴趣的物件儿,胭脂水粉、服饰,或是单纯的逗弄调侃之类。穆凉却终日无事可做,反倒像个客人来了。
不过倒也不是毫无好处,白天撑着笑陪庞微瞎胡闹,白莫则更珍惜起晚上和穆凉相处的时候。也有让穆凉不知道该作何表情的改变,白莫和庞微厮混得,不知怎么把他不要脸又赖皮的脾气学了个干净,平日在床第之间倒是坦率了许多,却也有了些坏心思,时不时地就要捉弄穆凉一番。
穆凉也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只是要是和他调笑的人是白莫,就变得不大一样。毕竟从前,光是白莫一个笑脸,他就觉得是天大的恩赐了。更不要说如今这般像一对璧人,还是平等的,互相爱慕的璧人,何其幸运呢。
日子倒是过得比姜氏篡位之前,还要悠闲几分。
不过这种清闲日子也没持续多久,第一批声讨姜氏的怨民几乎骂到了皇城根儿底下。写着妖妇的旗帜满天飞,皇城下每日都是一片狼藉。
白莫知道,她的机会,就要来了。
庞微的队伍早就已经摸进京城四处安顿好了,只等舆论持续到那妖妇再也坐不稳王位,或是更疯狂到企图武力踏平民怨之时,一举取而代之。
白莫就在这时候作为天选之人,继承着皇室血脉,取下妖妇首级,拯救岌岌可危的家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