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去看一下。&rdo;英格夫说。赫兹斐还来不及阻止,他就跨过栏杆,踏在冰层上。
&ldo;等一等!&rdo;他想要在后面喊他,但英格夫已经踏在冰层边缘。
&ldo;太阳马上就消失了。&rdo;英格夫大喊,手指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但是没有转身。&ldo;几分钟后我们就看不见任何东西了。&rdo;
&ldo;待在那里别动。&rdo;赫兹斐重复他的警告,他原本打算把屏幕放在小路上,然后追上英格夫,但是马提诺克的声音叫住了他。
&ldo;哈啰,亲爱的。&rdo;
这个声音听起来很真诚,甚至是很郑重,也有点忧伤。赫兹斐知道这些话并不是对他说的,因为他很快在屏幕上看到了另一个男人的手。接着,两个人的手紧紧握了很久。
&ldo;看起来像十字架。&rdo;赫兹斐听见英格夫大喊,然而他此时只专注在屏幕上。
&ldo;那么就这么办?&rdo;马提诺克放开陌生人的手。
没有露脸的陌生人默不作声。他也许是点点头,因为马提诺克现在又去抓手推车,转九十度,然后抓住把手往上推。
如果你不照他的话去做,他会杀了我。赫兹斐想起那通语音留言。他在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她是要他明白马提诺克有共犯吗?一个搭档,在视频中出现了一下子,站在马提诺克旁边,看着装着尸体的尸袋从手推车上滑下来,掉到一个刚挖好的冰洞里。
&ldo;不!&rdo;当尸袋从湖面的黑暗中消失时,赫兹斐大叫。
我真的照你们的话做了。
英格夫以为他是在叫自己,在离小路十米的地方一动不动,可是已经太迟了。
&ldo;等一下!&rdo;赫兹斐再次大喊,把屏幕放在小路上。英格夫走近十字架。
&ldo;你站得太近了。&rdo;
&ldo;我怎么了?&rdo;英格夫问,然后事情就发生了。
一声&ldo;咔啦&rdo;巨响,宛如一个猎人在对岸开枪似的,英格夫跌入冰层,迅速往下沉,就像视频里的尸袋一样快。
2
尽管接近极地的气温,但因为湖水底下的暖流,湖面并没有完全结冰。除了这个原因,赫兹斐想不出来为什么英格夫脚下的冰层会破裂。难捱的漫长几秒过去了,英格夫还是没有出现。
&ldo;救命啊!&rdo;赫兹斐大喊,小心翼翼地爬到有棱角的冰洞旁边。湖面上和岸边都冷冷清清,看不到任何可能的救援者,然而他仍不放弃尝试营救,他伸手去摸手机。
该死,我把手机拉在神龛上面。
赫兹斐绝望地计算着是否有时间沿着小路回到岸边,到船屋寻找任何可以搭救英格夫的东西:手机、绳子、船桨,或者是梯子,他可以趴在梯子上面,让自己的体重能平均分布在冰层上。但最后他决定不要离开。
身为法医学家,他知道当人类掉到冰冷的水里,会立即引发呼吸反射作用,足以造成声带抽搐而导致窒息。英格夫现在肯定处在冷休克状态,每过一秒钟,他的肌肉就愈加动弹不得。就算他可以自己奋力游上湖面,可是附近一个人都没有,心里的恐惧也会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赫兹斐自己也忍不住慌张起来。
他以双手支撑身体,想着必须用手掌压在冰层上往前移动。寒冷至少已经麻痹了他肿胀手指的疼痛。
他往前推进了几米,到了一座木头小桥旁,那是他最后看到英格夫的地方。
&ldo;英格夫!&rdo;他接连叫了很多次,他不敢往下看,因为他害怕突然会有一张脸出现在冰层下面。但是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他突然听到大声的拍击声。英格夫再次浮出水面,用手臂划水,猛力地吸气。
&ldo;嘿,这里。在你后面。&rdo;
英格夫没听见赫兹斐的呼喊。他无助地试图自救,然而他的方法都是错的。他在冰洞的另一侧浪费他的力量,由于正好背对着岸边,他看不到赫兹斐。此外,他还试图像从游泳池撑起来一样,想要跃出冰洞,而不是以漂浮的方式浮出水面。但是他应该找哪个支点呢?他原本想用来支撑自己的冰层已经破掉,冰洞越来越大,赫兹斐伸出的手既不在他的视线内,也够不到他。
&ldo;英格夫,等等!&rdo;他拼命大喊,同时听见自己的下方嘎嘎作响。他祈祷上天,让他转移自身的重量,别像英格夫那样掉下去。同时,他像匍匐前进的士兵一样往前爬。
&ldo;安静,不要动。&rdo;赫兹斐大喊。英格夫终于听到他了。英格夫转身,以冰洞的锯齿边缘作为支撑点。单单这样有限的活动,就已经使他气喘吁吁。赫兹斐望着他的脸,看到死亡的第一个征兆:脸色发白带紫,嘴唇和解剖台上的尸体几乎一样。法医的前辈们称之为&ldo;死后紫色&rdo;。
&ldo;不要担心,我这就把你救上来。&rdo;他打包票说,却没想到该怎么救。
英格夫呼吸困难,睁大眼睛凝视着他。以前整齐烫卷的头发,现在如海草一般覆在额头上,牙齿不停地打着寒战。
&ldo;对……不起。&rdo;他用力挤出几个字。
&ldo;抓住我的手臂。&rdo;赫兹斐大声命令他。英格夫再也无法漂浮在水面上。
&ldo;你可以再过来一点吗?&rdo;
赫兹斐感到怀疑,但是英格夫的命正悬在他手上。冒着跌入湖中和浪费太多时间的危险,赫兹斐绕着英格夫无法浮出水面的地方爬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