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清政府没有明确就丰岛海战方伯谦的表现重新定论,以至于这件本来证据确凿的史实在很多时候成了糊涂的公案。方伯谦大东沟海战逃跑被处死后,在一篇为方伯谦鸣&ldo;冤&rdo;的著作中,仍然有&ldo;方管带发令将船前转看杪准,猝发后炮,一发中其望台下。该船火药炮子震裂,翻去望台,歼其提督员弁二十七人,并水勇无算;再发中其船头,火起水进;又发中其船身,船便倾侧,升白旗龙旗而遁&rdo;这类荒诞不经的文字。[24]
时至今日,一些始终抱定方伯谦甲午被杀是&ldo;冤案&rdo;的方伯谦旁系后裔,仍然在根据方伯谦伪造的丰岛海战报告,不时拿出一些与之配合显得非常默契、且旁人无法考究的&ldo;自己儿时的回忆&rdo;,来证明方伯谦海战报告的真实性……
&ldo;方俪祥女士记忆犹新地追述:八岁时……记得一次一位军官猜错了,主动表演&lso;方管带打日本兵&rso;,他显示打炮,打呀,打呀,日本军舰逼近了,炮弹打光了,他问我们姐妹,没有炮弹怎么办?姐妹俩急了说不出什么办法,他启示地说:&lso;不要紧,你伯公方管带忽然想起弹药舱内还有德国造船厂试炮剩下的四发炮弹。就叫水手下舱去搬运炮弹……炮弹搬上后甲板了,迅速交给了后主炮炮手,他们借着表演将炮弹推进炮膛,炮手在瞄准敌舰,有人喊着方管带命令开炮,轰,轰,轰,三发炮弹在敌舰上爆炸了,将日本军舰打跑了。&rso;大家拍手叫好,十分高兴地喊道:&lso;打胜仗了!&rso;&rdo;[25]奉军出征(1)
提要:
左宝贵,以&ldo;勇&rdo;名冠绝三军,在平壤一战中,以单薄兵力扼守牡丹台要地,与日军激战长达数小时。在战斗最紧要的关头,左宝贵身着黄马褂、顶着枪林弹雨,亲自用机关炮向日军扫射,以此激励士卒振作,最终英勇殉国。在甲午战争中,无数将士不得已地用血肉之躯拉动晚清这架老朽不堪、行将四散的战车。像左宝贵这样为国效死的勇士的热血,泼洒得愈多,愈加让人心生悲凉。
奉军出征
统领奉军记名提督广东高州镇台左军门勋启
冠廷仁弟总戎麾下:
……吉林匪党,现已肃清,前因增都护谕奏滋事情形,奉旨即令前往查办,不知复奏若何?倭人以重兵屯驻仁川、汉城,胁韩改政,迭经据约辩诘,并邀英、俄各国出为理论,现尚相持不下,如竟不肯撤退,势必至于用兵,不得不预筹战备,韩之北境,接连奉省,近闻倭人于大同江、平壤一带派人潜往测量绘图,意殊叵测,闻奉省已派队往防东边,尚望就近侦探确情,随时示知为盼!
……
愚兄李鸿章顿首[1]
上面这封书信,是直隶总督李鸿章为了预筹战守,调查日军行动情况,而商请驻防盛京省(今为辽宁省)的奉军统领左宝贵(字冠廷)帮助就近侦察。
1894年7月3日,这封信出现在左宝贵的案头,由此可以知道,实际上在寻求国际调停的同时,李鸿章已经在预作针对日本的军事准备。
左宝贵,1837年出生,回族,山东费城人。他的军旅生涯轨迹,在清朝末年中国勇营的高级军官中极具代表性。这些军官全都没有经过系统的军事教育,大都是在太平天国和捻军战争时代参加军伍。
1856年,刚满20岁的左宝贵应募从军,投身于正在围剿太平军的清军江南大营。随后,他的升迁和成名,主要依赖在战争中的英勇表现。1858年初,左宝贵因为在进攻乌江太平军之战中奋战有功,获得了军旅生涯的第一个褒奖‐‐六品军功,逐渐从普通士卒中脱颖而出。到太平天国被镇压后,几乎每战都有突出表现的左宝贵,已经升任守备。捻军起义爆发后,左宝贵于1865年被蒙古亲王僧格林沁选中,担任忠勇营营官,随军剿捻。1867年受命统领河间练军,至捻军被镇压后,升至参将,调用直隶省。
1871年,任古北口练军后营马队营官,隶属在直隶总督李鸿章麾下,与李鸿章的交情即从此开始。
奉军出征(2)
太平军、捻军战争中从军习武,并借以立功升官的这些军人,随着大规模内战的平息,在和平时代的升迁机会并不太多,左宝贵则成了众人中的佼佼者。1872年,直隶热河马贼纷起,左宝贵率部屡次歼击,并曾一度追击至盛京省境内,&ldo;匪众溃散,东荒肃清&rdo;,左宝贵&ldo;身先士卒,摧锋直前&rdo;,被授总兵衔,以副将尽先补用,&ldo;由是声誉日起&rdo;。
1875年,刑部尚书崇实赴盛京、吉林办理边务,因左宝贵击溃直隶马贼的名声,遂调其率古北口练军一部同行,将骚扰盛京、奉天一带的各支大股匪患一一平息,同时左宝贵又奉命帮助盛京省训练模仿淮军军制的勇营‐‐奉军,因功获记名提督衔。1880年,古北口练军奉命调回直隶原驻地,经盛京将军奏请,左宝贵留用于东北,率领奉军,1885年获得广州高州镇总兵实缺,成为独当一面的领兵大将。[2]
左宝贵所统率的奉军,属于地方自募的勇营。勇营军队不在国家编制内,一切供给需要依赖地方,士卒们也没有八旗、绿营军队那种终身职业的国家福利保障,处于朝不保夕的临时工地位。穷苦老百姓为了谋生,可以不在乎名份、工作的性质临时与否,而投身勇营当兵,但拥有一定资历、地位的将领无疑不能接受临时工地位。为了稳固将心,勇营军官的职务编制,几乎都借用、安插到绿营编制内,在没有空缺的情况下,甚至采用记名候补的方式,列入国家编制,以使之成为国家承认的正式军人,领取国家俸禄。身在东北统率奉军的左宝贵,职务编制借用自绿营广州高州镇。同样的情况比比皆是,例如驻防直隶的淮军盛军统领卫汝贵,职务编制借自绿营甘肃宁夏镇。这种官衔和职守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情况,可谓是晚清官场的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