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萧采绎下句话便让我大是愕然:&ldo;绎哥哥么,自然永远是你好哥哥。但旁的人,你可要小心了。特别是那个白衣,我总觉得他阴阳怪气,怕对你不怀好意呢!&rdo;
我失声笑道:&ldo;绎哥哥你说什么呢,我十四岁就和他认识了。这些年,他帮了我不知多少次呢!&rdo;
若无我的白衣,便是绎哥哥,也无法把我从安氏手中救出来吧!
又想起那个给关着的安亦辰了,一时心烦意乱,不让萧采绎再说白衣的不是,借着要睡午觉,连推带搡把萧采绎推出了门。
一回头,夕姑姑含了泪,已在往食盒里收拾饭菜准备送给安亦辰了。她一边收拾,一边罗嗦着:&ldo;那孩子瘦了好多啊,脸上雪白雪白的,生生给折磨成那样!估计心里也很不好受吧,他一向要强……&rdo;
夕姑姑的年纪可能真的大了。她年轻时,似乎没那么罗嗦。
夕姑姑去了大约半个时辰就回来了,总以为她达成心愿会开心些了,谁知她一回房便守到我床边哭,生生把我的瞌睡全给哭光了。
&ldo;夕姑姑,怎么了?&rdo;我心里嘀咕,难不成狱卒胆大包天,弄死了安亦辰不成?
&ldo;他不肯吃。他说他吃不下。我就奇怪就几天时间怎么就虚弱成那样,原来他根本不曾好生吃东西!他生生想作践死自己啊!&rdo;夕姑姑哭得肝肠寸断,泪眼迷离地求我:&ldo;公主,那孩子心肠里只有你,不然你去劝劝他好不好?&rdo;
122飞花篇:第二十八章 襄王有心向孤灯(一)
我有些茫然地盯着夕姑姑原样提来来的食盒,震惊了好久,才回答道:&ldo;好,我去。&rdo;
安亦辰,那般骄傲坚强的人,居然有了求死之念?可我已经不想他死了,绝对不想!
地牢昏暗的甬道里,夕姑姑提了琉璃灯,战战兢兢地在前方引着路,哽咽道:&ldo;公主,你看,这里是人住的地儿么?&rdo;
狱卒将牢门打开了,恭敬地退下,留下我掩了鼻子四下张望。
褐黑的墙,潮湿的地,冰冷的铁栅,腐烂的稻秸,垂落的镣铐和无声的人影。
那个,单薄无力得像纸一样的人影,是安亦辰么?
我有几分不相信,轻轻唤夕姑姑:&ldo;夕姑姑,他是安亦辰么?你把灯提过来!&rdo;
&ldo;公主,他……他是亦辰!&rdo;夕姑姑将灯拿得更近一些,放在地上,小心地将那人凌乱的长发后面拢住,露出苍白瘦削的面颊。扑在眼底的长睫,在本就暗黑的眼圈映了深重的阴影,看不出一点原来的敏锐灵动。
但这人显然是安亦辰,那曾用很温柔的眸光整半夜偷偷看我的安亦辰,不惜为我六亲不认的安亦辰,被我骗得好惨的安亦辰。
&ldo;你为什么不吃饭?&rdo;我有些赌气般将食盒的饭菜一一端出来,道:&ldo;快些吃了吧,等我弟弟回来了,你也好有力气回晋州去。&rdo;
&ldo;呵!&rdo;安亦辰终于有了反应,原本灿若星子的瞳仁,黯淡无光地在我面颊一掠而过,泛了一丝嘲讽笑纹,别向另外一侧,望向牢狱最阴暗的角落。
隐约,那暗处有老鼠吱吱叫着,从这边牢笼迅速窜开了。
我皱眉道:&ldo;夕姑姑啊,这里有干净一点的牢房么?&rdo;
夕姑姑苦笑道为:&ldo;公主,天下的牢狱,都是这个样子的,这里是兵家要塞,牢狱更是肮脏,好不了的。&rdo;
我看安亦辰并没有理睬我的意思,自己动手取了小碗的饭来,用筷子夹了送向他口中。
安亦辰紧闭了嘴唇,侧过脸去,看也不看我。
我也知这一次是我着实对不住他,也不由自己心虚,垂了头道:&ldo;安亦辰,我知道我这次算计你是我太过份了。那咱们说好了,等你以后出去了,若有本事再捉住我,你给在这劳么子地方关多久,也就把我关多久,好不好?&rdo;
安亦辰索性连眼睛都闭上了,似是无知无觉一般。
我想想我长那么大,除了母亲重病,还没喂过谁饭菜吃,心里也有些不高兴了,道:&ldo;你不吃么?可我非让你吃不可!&rdo;
取了勺子来,舀了半勺子饭,往他口中硬生生塞过去,敲击着他紧闭的牙关,一下,又一下,就不信他不张开嘴。
&ldo;你!&rdo;安亦辰终于有反应了,但反应之大,已出乎我的意料。
我几乎没有看到他如何作势,便已侧头避过我拙劣的袭击,然后双腕一张一带,我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段冰凉冷涩如蛇一样的铁镣缠住了脖子,还没来得及惊叫,已被跌入他的怀中。
他的胸膛和以往一样宽厚,却因为削瘦露骨而坚硬多了,我撞上去时,脑勺都给撞得生疼。但我已顾不得脑勺疼了,拼命去抓那脖颈间的铁镣,他恨我透了,想勒死我吗?
夕姑姑显然不敢大叫,怕惊动了人,低低喊道:&ldo;二公子,别这样,公主会痛的。&rdo;
他都想弄死我了,还怕我痛不痛?我心里怨着夕姑姑扯淡,却觉搡住的铁镣又松了一松,然后才觉出他下手并不重,我居然还能顺畅地呼吸着,只是行动被他用扣在双手间的镣铐困住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