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我还有将来么?
萧采绎落葬的第二天傍晚,我趁了全府上下忙得人仰马翻,正是懈怠的时候,换上了男装,用帽子将只及肩膀的黑发掩住,藏了把利刃在袖中,悄悄出了府,纵马冲出了肃州城。
是的,我要离开肃州。
我要去越州,找宇文清,找我曾经的白衣。
他欠我一个解释,一个承诺,以及,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
宇文清,白衣,欠我的,你要用血来还!
天很热,有时又很冷。
冷到我浑身哆嗦时,我才意识到天在下雨,雨下得很大,铺头盖脸砸下来,眼睛都睁不开,连马儿都不安地蹬着蹄不肯受拘束。
烈日以及暴雨底下,我在马上凄冷地笑,唇边一条条伤口,是被自己牙齿咬破的痕迹。
到出发后的第四日,我浑身滚烫,便知道自己发烧了。
计算路程,应已到了沧南一带,等过了延陵,便是越州地界,这样昼夜兼程,顶多天,也便到了。
便是发烧,也不致天内便死去吧?
便是注定要死去,我也要见到宇文清后才能死。
又是大雨。
我忍着喉嗓口的疼痛和头脑的晕沉,勉强执着马鞭,驱马向前冲着。
马儿不驯地嘶叫着,走得东倒西歪。它本是萧府中最神骏的马匹,方才一路带我出来,连萧家那么大势力,都无法追回我。但经了这几日折腾,它已只剩了一副骨架子。
我用起全部力道,狠狠地抽这可怜的东西,心里却在祈求,祈求马儿能平安将我带到越州城。
到了越州城,它就自由了,因为我将永远不需要骑马了。
模糊的雨影中,我看到前面人影幢幢,不知有多少人在雨中行走。我拨着马头,想让到一边。可不知道是我眼光指挥错了方向,还是马儿眼花竟没看到那么一堆人,它居然直直撞进了那堆人影。
喝骂声一片,又有谁用长矛和长戟狠狠打我的马,马儿长嘶一声,两腿一软,已跪倒在地,拼命挣扎。
我也毫无疑问地直栽下马来,撞到一人身上,方才落地,也不觉疼痛,从泥水中爬起来,正要去牵我那匹马时,大雨之中,四处伸来了冷亮兵刃:&ldo;jian细,哪里来的jian细?&rdo;
我有气无力道:&ldo;什么jian细,我要赶路。&rdo;
我依旧去牵我的马,努力要将它从泥水里拽出来。
那些人看来全是士兵,见我完全无视那些刀剑,一时倒也怔住,并不敢真的刺向我。
&ldo;出了什么事?&rdo;后面有一人骑了马奔向前来,喝问道。
&ldo;仇将军,有……有个jian细撞过来了!&rdo;
那人侧头看着我,似在仔细辨认着什么,好久之后,才忽然发出一声惊叫,纵身跳下马来,拨开士兵们的刀剑,惊呼道:&ldo;你,你是栖情公主么?怎么弄成这个样子?&rdo;
我抹了把头脸上的雨水汗水,努力撑起头去看眼前这人,终于也认出,原来这人是杜茉儿的丈夫,安亦辰的部属仇澜,顿时笑了,道:&ldo;仇将军么,你来得正好,这马不听话,我就扔给你吧。把你的马借我骑下。&rdo;
我丢开了我的马,跃上仇澜的马匹,径向前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