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了宇文弘的信,前脚才走,宇文弘就派人烧了清心糙堂,要二人前来越州。二人虽是我的侍仆,到底也算是宇文氏的人,何况清心糙堂烧了,他们也只有回到宇文府,才有再见到我的可能。
&ldo;那么,我让你们给栖情的信呢?&rdo;我已止不住自己声音中的恐惧和颤抖。
李叔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摸出,完整无缺地交还给我,连封口都没拆过。
我心头一阵又一阵的血气翻涌,李婶慌乱地啊啊出声,匆忙摸了随身携的药丸塞入我口中。
我木然吞下,却再压不住心头的烈烈如焚。
栖情,栖情并不知道我外出有事。她只看到那片烧成灰炭的糙堂,看到我不告而去。
再幸运点,或许,她还会注意到誓言下没头没尾的两个字:等我!
叫她该如何想?叫她该如何想?
何况,随之而来的萧采绎之死,她不可能不知道他是死在我手中!
栖情!栖情!
我猛然冲了出去,冲出宇文府的大门,两侧张望,然后苦笑。
这里是越州,不是肃州,栖情,离我太远了。但我一定要回肃州去,一定要告诉她,我没有打算抛下她!哪怕踏入萧府大门,被他们斩作肉蘼,我还是要说明白!
栖情那样如烈火般爱着恨着的女孩,冰火两重天,再不知这些日子正受着怎样的煎熬!
至于父亲登基大典,少了我,绝不会影响什么。
我回过身,打算回府去牵马,却被门前守卫拦住,带笑禀道:&ldo;三公子,昨天这时候,有过一位姑娘来找过你。&rdo;
我无心理会什么姑娘,随口噢了一声,正准备踏入大门,又听几名侍卫也说道:&ldo;是啊,那姑娘好漂亮,比画上的仙子还美很多。小人们这辈子,就没见过这样美的姑娘!&rdo;
我忽然窒住。
宇文氏手握大权,向来门庭若市,这些守卫们,什么样的绝色丽人没有见过,到底又要怎样的倾城倾国,才能惹得他们这样大惊小怪?
猛然就想起栖情宜嗔宜喜招惹人的面庞,我心跳一顿,忙问道:&ldo;那女子长得什么模样?多大年纪?叫什么名字?&rdo;
&ldo;瓜子脸,眼睛又清又亮,可似乎一直在哭着……&rdo;
&ldo;十六七岁,一身白衣,感觉是在热孝里,可她穿着又很华贵……&rdo;
&ldo;她的头发特别短,可不知怎么弄的,看来特别顺眼,很漂亮……&rdo;
&ldo;她说她是华阳山的未亡人……&rdo;
&ldo;她走的时候,吹着个圆圆的东西,声音很好听,可真的好悲伤,听的人都忍不住要哭……&rdo;
听着七嘴八舌的回答,我的心不断地浮着,沉着,寒着,烫着,翻翻涌涌,似要从嗓子口呕出来。
栖情,栖情,你竟到越州来了?
华阳山的未亡人?
算是白衣的未亡人么?她心中,就当我已死了么?
&ldo;她……她现在在哪里?&rdo;我怔忡半天,抓住其中一个守卫的肩促问。
守卫一惊,忙道:&ldo;这个可不知道,她一路吹那个东西,一路走着,转过一道弯,就不见了。当时满街都看呆了呢,都说是仙子下凡来了。……公子认得她?&rdo;
我揪紧那人衣襟,厉声道:&ldo;你们几个见过她的,立刻到府里给我叫人,不管叫多少人,把越州城挖地三尺,给我把她找出来!&rdo;
守卫多半听过我性子和顺的消息,所以开始和我说话并不拘礼,此时见我面色可怕,顿时吓得只敢连声应是。
此时另一名守卫大了胆子又说了一句:&ldo;那姑娘说,她今天还来呢!&rdo;
我按紧乱跳的心口,扶了汉白玉的栏杆,勉强平抑涌动的血气,问道:&ldo;她说今天还来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