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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第2页）

杨定到底没有将她当成敌人，甚至已经不再怪她，依然将她当作了亲近的朋友。

朋友……

有朋友的感觉，真的很好。

或者，这十八年来，她的确太孤独了，以至离开了慕容冲，便如孤魂游魄般无处可栖，心如死水。

回宫后才发现苻坚早就回来了，好在他甚是忙碌，并没注意到碧落消失了半天。

而碧落直到晚上更衣，才发现流彩剑上的穗子不见了，再不记得是在哪里丢失的，只得赶着叫青黛再帮打一个，可惜了穗子上编入的那只佛手玉佩，还是特地从苻晖那里带出的，和慕容冲的那只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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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下了朝，苻坚正批阅奏折时，外面内侍前来回报，杨定求见。

苻坚看着奏折，头都没抬，便道：&ldo;传。&rdo;

踏入殿内的杨定，居然没穿官服，只着了一身淡黄联珠纹长衣，从容步入，抬眼间与碧落四目相对，微有赧色，向她略一点头，即上前参见苻坚。

苻坚令他平身，方才抬眼打量他一眼，微一蹙眉，搁了朱笔问道：&ldo;有什么事？&rdo;

杨定托起奏表，坦然道：&ldo;微臣性情放涎不羁，不惯军中约束，因此……想辞去翊卫中郎将一职，回仇池老家修身养性。&rdo;

碧落愕然，只盼从杨定眼中找出一丝半点他辞官的因由，但杨定眼眸极澄明，唇角也是惯常的笑意，并无任何异样。

苻坚接过内侍转呈的辞表，糙糙看了，冷笑道：&ldo;什么不系之舟，难当大任？怎么？老庄之道学得多了，居然以不系之舟自居？这庄子的话，朕也听说过，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敖游，反若不系之舟。你若真是无能之辈，不用你说，朕自然让你做你无能的不系之舟去。可你有才有智，也敢动这归隐之念？何况你和宝儿之事，朕已经说了话了，你还打算便这么算了？&rdo;

杨定低了头，唇角含笑，却执意地辩驳：&ldo;微臣懒散惯了，不过生于乱世，有些防身工夫而已，若论才德，却是万万不敢自矜！南阳公主之事，微臣听凭陛下安排，若是两年后陛下依旧觉得微臣合适，微臣愿侍于公主身畔！&rdo;

醉花荫扁舟系人不系天（二）

苻坚哂道：&ldo;朕说你有才智，你说自己没才德，敢情是认为朕没有识人之明了？敢情你以为朕老糊涂了，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无能之辈？&rdo;

杨定忙道：&ldo;微臣不敢！&rdo;

苻坚掷下辞表，喝道：&ldo;不敢就把辞表收回去！朕这里出兵江东，正是用人之际，你敢现在辞官而去，朕把你杨氏一族全给禁足了，看你如何做你的不系之舟！&rdo;

杨定顿时闭嘴。

苻坚这话，显然不打算和他讲道理了，而他正是这天底下最有资格不讲道理的人。

苻坚再盯他一眼，才道：&ldo;下去，好好当你的将军去！&rdo;

&ldo;是。&rdo;杨定应声而退，面色倒还沉静，看不出大悲大喜来。

碧落正在猜度杨定意图辞官的居心时，只听苻坚又道：&ldo;碧落，你们多日不见，去送送他，顺便叙叙旧吧！&rdo;

&ldo;啊！&rdo;碧落一时惊疑不定，苻坚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又加了一句：&ldo;你们两个，自然都是懂事的孩子，不用朕多说罢？&rdo;

碧落应了，料苻坚之意，必把杨定辞官之事，归咎于情场失意，让她出面安抚了。

若是以前，碧落断断不乐意接这桩差事，但昨日听杨定一番醉后真言，再也无法将杨定视同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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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定刚刚走下丹墀，合体的浅色长衣随风飘摆，更形得他的身姿玉立，连墨青色的联珠花纹，也衬出了几分原来碧落不曾留意到的沉静和宁谧。

&ldo;杨定！&rdo;碧落唤了声，追了上去。

杨定立在杏树下，转过身来，尴尬地一笑，抬了脸看那一树的葱茏叶子和小小如珠的青杏，微见潮红的赧色。

待碧落走到跟前，那抹潮红已经褪去。他不待碧落开口，便道：&ldo;碧落，前几天的事，真的对不起。是我……糊涂了，才故意拆穿你给了宝儿令牌。&rdo;

碧落垂了袖，低头道：&ldo;南阳公主很想出去看你……那令牌，是她抢过去的。但的确是我没追回来，让你为难了……&rdo;

&ldo;不是你主动给她的？&rdo;杨定不觉一笑，连眸中都多了几分潋滟神采，迅速又敛了回去，吸了口气，有些艰难般开口道：&ldo;昨天……我是不是在你面前出丑了？&rdo;

昨天……昨天他醉成那样，还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碧落脱口便笑道：&ldo;没有，我从没见你那般直率过……&rdo;

话未了，已见杨定抬起眼，长睫下一双瞳仁晶亮里透出抹惊喜，还有……属于年轻人的那种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