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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第2页）

她拿手一摸，摸到了奚氏还柔软着的身躯。

&ldo;奶娘！&rdo;碧落轻轻地唤着，推了推奚氏的尸体。

慕容冲好容易重新持稳了剑，将滴着望儿鲜血的剑锋逼向碧落，冷冷喝道：&ldo;起来，跟朕回宫！&rdo;

&ldo;行……还我望儿！&rdo;

碧落抬起眼，抱紧望儿的小小躯体，拄着流彩剑站起，黑洞洞的眼睛里有坟间鳞火样的依约亮光。

&ldo;还我望儿！&rdo;

她一步步向前走着，全然不顾慕容冲抵着她的飞景剑已经刺穿了她身上的鲜卑兵衣袍，刺入了她的肌肤。

慕容冲剑尖颤抖，然后后撤，连同慕容冲自己，都在往后撤着。

退了两步，慕容冲垂下宝剑，望着依然逼向自己的碧落，忍耐不住地怒吼：&ldo;你还要怎样？我可以恕过你的不忠，难道还要容你养着这个孽种？&rdo;

&ldo;孽……孽种？&rdo;

碧落停下脚步，怔怔地盯着慕容冲，忽然笑了起来：&ldo;是，连亲生父亲都说他是孽种，那他一定是孽种了……&rdo;

她退了两步，迷惑地望着慕容冲：&ldo;可你为什么杀他呢？你不要他，我养他啊！我……我只想好好把他养大啊！&rdo;

慕容冲脊背有道寒流窜过，所有的思维有瞬间中断，然后便笑：&ldo;碧落，你疯了，这小孽种……怎会是我的骨肉？&rdo;

满江红书尽恨苦无人雪（三）〖实体结局篇〗

&ldo;他怎会不是你的骨肉？&rdo;

身畔的翠衣女子忽然笑了起来，快意得仿佛将天下握在手中的人是她。

碧落将头转向那女子，到底还有着一丝残存的意识，终于将她认出：&ldo;青……黛？&rdo;

青黛微笑：&ldo;是我，公主。对不起，我向这位大燕皇帝撒了谎，不小心便把慕容望，说成了杨望。&rdo;

她转过脸，开阖的绛唇如明珠般光润小巧：&ldo;皇上，公主大约在去年八月间怀上了孩子，到今年五月足月生产。杨定对公主一往情深，为了让公主保全名节，不惜担了虚名，筹划了这场假成亲。……以杨定和公主两个人的痴傻，只怕到现在还各不相扰吧？这孩子虽然很喜欢笑，不过眉眼俊秀，几乎和皇上一模一样，难道皇上没发现么？&rdo;

慕容冲喉咙一阵阵地发紧，再不敢去看那个鲜血淋漓的小小婴儿，只将颤抖着的宝剑举起，逼向青黛，吐出的字似被拉成细细的一根线，怪异的嘶哑：&ldo;为什么骗朕？你……是朕从小一手培养出来的，为什么背叛朕？&rdo;

青黛笑容敛去，眼神也刻毒起来：&ldo;什么叫背叛？什么叫忠心？我和姐姐一个被你收养，一个被你搭救，都把你当作主人般侍奉着，可你做了什么？姐姐为你寄身青楼，受人践踏，最终却被你下令灭口！这便是忠心的代价么？我听你的话，乖乖地混到苻氏内部，暗中监视保护云碧落，谁知我监视她时，竟意外听到她和杨定说起杀我姐姐的事来！我才知道我有多蠢，居然把仇人当恩人报答着！慕容冲，这世间，并不只你一人知道什么是仇恨！&rdo;

慕容冲忍住自己的头晕目眩，虚弱问道：&ldo;你姐姐……是谁？&rdo;

&ldo;石绛珠！一点绛唇如珠，摇落春光无数。雍州飘香院的石绛珠！大概皇上贵人多忘事，早将她忘了吧？却不知，如今有没有记住她了？被你害死的那个人，正在天上睁着眼，看你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骨肉！哈哈，哈哈……&rdo;

&ldo;你！&rdo;

慕容冲狂吼着，扬剑要刺时，青黛已退到青砖的墙边，猛地撞上了墙。

鲜血如注流，翠衣染朱砂，月光一时都艳丽起来，缓缓随着那女子的滑落而明晰地耀到地上。

&ldo;呵，呵呵……&rdo;

碧落沙哑地笑着，将婴儿举起，温柔去蹭那快要冷去的小小面庞，喃喃念叨：&ldo;报应，报应啊……&rdo;

一步一挪，她缓缓往院外走去，灰色的染血的衣裳，却是再艳丽的月色也照不出光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