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也不会,只是觉得好看罢了。&rdo;陆非然走得很快,眼睛东瞟西瞄,竟不知为何,此刻说谎倒有了几分局促。
莫寒又向前赶了几步,实在追不上了,便干脆挂在陆非然弯曲的手肘上,由他拖着自己走,无处不偷懒。&ldo;哦,这样啊。说起来,今年我都二十一了,老喽老喽……对了,陆大侠今年贵庚啊?&rdo;
陆非然勾起颈后一撮白发,自嘲地笑了笑说:&ldo;大概是二十七八九吧,我也不太清楚。&rdo;
&ldo;哦,原来你挺年轻的嘿,看那头发可不像。我都以为你老是个五十六七的老太爷了呢……&rdo;
&ldo;怎么不问下去?&rdo;陆非然突然转头,紧紧盯着她调笑的脸。
笑容僵在脸上,她有些窘,&ldo;问,问什么?&rdo;
&ldo;小心越装越傻,呆呆。&rdo;他伸手,屈指轻轻弹在她额头,&ldo;你不问,是怕什么?&rdo;
她摇头,转而去看郊野清晨微光中的风景。
&ldo;就当是送你二十一岁的生日礼物吧。我送的礼,可要好好收着。&rdo;他无奈,早料到会是如此反应,&ldo;我没有父母,所以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几时生的,只记着从小被扔进澄江阁的生死门,你不知道什么是生死门吧。那是澄江阁训练杀手的地方,每天都有人死,所以便叫了这么个名字,其实也可以理解成学堂之类的地方。&rdo;
他说得很轻松,她却听得难受。
&ldo;之后就是日日习武,不要命的练武,只有这样,才能活着吃下一顿饭。后来,杀很多人,也被很多人追杀,再后来,杀人天下第一,便做了澄江阁主,接着,继续在杀人和被杀之间徘徊,为了不被别人杀,所以……&rdo;
&ldo;杀人很有意思吗?难道你都不会觉得怕,或者不敢下手?&rdo;莫寒被绕得晕了,蓦地冒出这么个问题。
过了许久,他沉默,微微勾起唇角,不知在笑些什么。&ldo;你天天吃肉,会觉得难以举箸吗?一个屠户一生要杀多少猪牛羊马,你可曾问过那畜生是否愿意去死?你踩死一只蚂蚁时,可曾有半分不忍,可曾有半分愧疚?佛说众生平等,人与万物皆有其命,说不得孰重孰轻。&rdo;
歪理,谬论,彻头彻尾的强词夺理。
可是,她竟在不知不觉中点头颔首。
&ldo;况且……杀得多了,便都成了麻木。先前,对自己的命也越发无所谓,但现在……突然很想好好活着,活下去……&rdo;
&ldo;哦。&rdo;
知道了,那又能如何呢。她不愿多想,不愿再过多地涉及他的世界,更不愿去探究他的过往,他们,本就应在苏州各自分开的。
你我应当笑着同行,再笑着离去。
不爱便无伤。
糊涂亦是一种福分。
&ldo;你在躲什么?&rdo;他无奈。
&ldo;你告诉我,又能怎么样呢?&rdo;
&ldo;不怎么样,但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如此而已。呆呆,有时候不要想得太多,不然真会的变成傻子。&rdo;
她总是一味地拒绝,拒绝别人的好,也拒绝对别人好。
她骨子里,藏着巨大的自私。
冬日里的太阳,暖暖照在身上,平添几许睡意,她便愈发懒了,整个身子都靠在陆非然身上,却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
&ldo;你的礼物就是这么个故事啊,好吝啬。&rdo;
&ldo;行了行了,回头我给你煮长寿面吃,总行了吧。&rdo;
&ldo;哦?那我可得好好尝尝咱们陆大侠的手艺了。我想这世上能吃到你做的面的人,不多吧?&rdo;
&ldo;目前来看,只你一人。&rdo;
他也没吃过,只偶然一次见着澄江阁的厨子下面,大概就那个意思,应该不会差的太远,总归不会吃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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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流泻在精致典雅的江南小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