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的是时间,但阿拉坦那木其没有。
&ldo;王妃当真不去参加郡马府的满月酒?&rdo;放下手中把玩已久的茶杯,她抬眼,睨着仿若花一般绽放的美丽面庞,久久不语。
直到阿拉坦那木其忍不住再次出声,她才恍然惊梦般缓缓开口道:&ldo;我想白天的时候我已经同王爷说得很清楚了,怎么?王爷没同你说么?&rdo;她挑高音调,这一句疑问拖着长长的尾音,勾得人心不住发颤。
&ldo;王妃就看在那木其的面子上去一次吧,郡主得了个男孩,自是高兴得很,咱们也不好得罪了郡主和郡马爷,更不好让王爷丢了脸面。&rdo;示意弥月&ldo;无妨&rdo;,她挑眉看着阿拉坦那木其,嘴角浮显出不可琢磨的深邃笑容,语带嘲讽,&ldo;当真是王爷让你来做说客的?&rdo;突如其来的提问打乱了阿拉坦那木其的计划,本应在宽广糙原上飞驰的生命此刻被削去翅膀,绑缚双足,她极尽所能地去适应牢笼,却依旧是笨拙不堪,只能一咬牙,点头称&ldo;是。&rdo;
&ldo;哦?这样啊……&rdo;她微微颔首,依旧平静淡然,&ldo;那么,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这段时间身子不好,大夫说了,要少吹风,真是不能去了……&rdo;&ldo;那……王妃有什么礼物要送么?那木其帮您带过去。&rdo;呵,不能把真人带过去狠狠羞辱一番,所以要羞辱一下所赠礼品泄愤么?还有又要借机抓她什么把柄?突然很想问为什么,过了那么久,博日娜还是嫉恨着她,联合起孤独无依的阿拉坦那木其里应外合地一齐对付她,还有曾经派人下毒暗伤她的人,这一对对麻烦,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额头一阵一阵抽痛,她皱眉抚上太阳穴,疼痛感却没有要消逝的迹象,看来,这当真不是个适合正常人类居住的地方。
&ldo;不是吩咐岑管家去挑了么?&rdo;&ldo;还是送些特别的礼物好,毕竟……毕竟王妃和郡马爷是旧识。&rdo;&ldo;哦?旧识啊……博日娜同你说的?呵呵,那行啊,送字画吧,也有才华横溢的祝愿。&rdo;说完懒懒起身,吩咐西润准备好纸笔,许久没有练字,但底子还是在的吧,也不至于让人看不清内容。
都是中学时烂熟于心的语句,笔划勾勒只在须臾之间,扬扬洒洒全然是略带拙劣的怀素狂糙,只让该看懂的人看明白而已,她点点头,微笑看向立在桌旁懵懂的阿拉坦那木其,庆幸于她的不识字。
三日后的满月酒,她是绝对不会去的,即使很想看看韩楚风的孩子,但一想到那孩子必然要面对的人生,便全是后怕。
袭远北伐的脚步,似乎越来越近了。
到那时,韩楚风要如何抉择,他的家室,他的信仰。
如果博日娜当众拆开这幅字画……她几乎可以想象韩楚风和完颜煦紧张愤怒的样子。
但那又如何,反正她要走了,临走前给完颜煦添些麻烦也不错。
&ldo;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巨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rdo;要玩,就要玩大的。
逃亡
这段日子六王爷异常忙碌,不仅要忙着准备出征巴尔虎,还要忙着处理老婆大人惹出的麻烦。
那日酒筵,六王妃的诗作一鸣惊人,听得懂的人一片哗然,听不懂的人兴冲冲地凑热闹,总之就是满城风雨,直指六王妃的大逆不道。
当完颜煦满身狼狈地回府,她依旧叨念着&ldo;嗯,哦,是吗。&rdo;三字诀,末了只凉凉地撂下一句:&ldo;我也没念过书,见着好看的就随便抄了一首,具体啥意思我不清楚。&rdo;便轻飘飘地躲进房里睡美容觉,留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完颜煦一人面对皇帝大臣的连环炮击。
弥月也担心此番做得太过,无论如何那可是当众宣扬自己的谋逆思想。
咽下松软可口的玫瑰茯苓糕,她摆摆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ldo;就让他去烦吧,也省的来打搅我,活该。&rdo;越混乱,越适合逃跑,不是么?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暂时还没有大事发生,但麻烦无比的小事正在进行中。
&ldo;你我夫妻二人许久未曾坐在一起吃饭了。&rdo;眼前的男人神色柔和,仿佛已过花甲的老人,怀念着过往的美好时光,但显然,此刻坐在饭桌另一旁的妻子并不配合,无论何时,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永远只是填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