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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2页）

枝头枯叶苟延残喘。

有时候，活着是一种惩罚。

板子一下接一下实打实地打在枯槁的老妇人身上，起先还有撕裂般的哀嚎，到最后，竟连求饶声也无。

满室明亮，如同白昼，杏黄色龙袍在灯光的照耀下越发闪亮，背上目龇欲裂的九条长龙，气势如虹，仿佛要跃出那一身锦缎，将所见之物统统吞噬。

荣嫔讥讽的笑，淑妃幸灾乐祸的脸，辱母撕心裂肺的呼叫，殿内等着看好戏的无数妃嫔，都敌不过他眼中的冷漠，像一把生锈的钝锯，重重地，来回切割着她的心，痛到麻木，却换不来良人一丝眷顾的目光。

深红色衣角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她伏跪在地，挺直了背脊，垂目看着干净无尘的地板，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指早已被掐得青紫，她咬牙隐忍，不哭不闹，依旧是一派高贵平和，眼中清明如常。

他在看，她在演，对于后宫这一场平常戏码，他却拭目以待。

他是猎人，她连做猎物的资格都没有。

四十大板打完，辱娘的呼吸也随之永远停歇。

袭远摆摆手，示意宫人将其拖走，随即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吩咐太监换茶。

&ldo;下一个。&rdo;

&ldo;嗻。&rdo;太监总管王顺低头应是。

转而高声对庭院里的执杖宫人喊道：&ldo;宫女张如翠，领罚谢恩吧！&rdo;院内两名高壮太监奉命上前，将吓得腿软的宫女架起，往刑凳上拖。

那宫女哇地一声哭倒，呼喊道：&ldo;奴……奴婢招了，奴婢……求皇上开恩，放了奴婢！&rdo;青釉茶杯停在唇边，袭远挑眉，饶有兴致地看向跪在地上陡然一颤的皇后，不置可否。

&ldo;上个月十六，奴婢亲眼看到皇后娘娘将两个分别写着皇上和荣嫔娘娘生辰八字的布偶交给荣嫔身边的宫女启红，令她藏到荣嫔娘娘塌下……奴婢，奴婢……&rdo;

殿内一时死寂，只余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凄凉而无力。

&ldo;把那个叫启红的宫女找来。&rdo;修长的手指滑过杯沿，他淡淡的吩咐，但已然定了结局。

世人生死，只在他指间。

后宫永不休止的争斗，只是一个契机，如此而已。

被押来的宫女老老实实承认，哭得昏天黑地。

他起身，抖落衣袍，冷然的目光落在自始至终不发一语的女人身上，华丽衣袍，尊贵容颜。

&ldo;皇后，你还有何话说？&rdo;疼痛，锥心刺骨，来自手心被指甲刮破的伤口，更来自爱人的无情。

她俯身一拜，直直盯着眼前的明黄锦靴，&ldo;臣妾有罪，但罪不在此。&rdo;他嗤笑，藏着嘲讽与轻蔑。

&ldo;延福宫所有宫人暂押天牢，至于皇后，朕自有定夺，行了，夜深了，众爱妃先行回宫吧，朕还有话同皇后说。&rdo;人散去，有人欢笑亦有人愁苦。

他俯身，扶起她，&ldo;皇后起来吧。&rdo;&ldo;皇上打算如何处置臣妾？&rdo;&ldo;巫蛊之术，自古大忌，更何况你诅咒之人，是‐‐朕。&rdo;他好似恶意般靠在她耳边，缓缓说道，&ldo;你说该如何处置？朕的皇后。&rdo;她低头，静静看着杏黄色衣角，秋水般的双瞳中，竟是深深的绝望。

&ldo;臣妾说没有，皇上信吗？&rdo;&ldo;朕信，呵呵……朕当然信。&rdo;他笑，眼底有厚厚一层坚冰，寒冷刺骨。

&ldo;这是报应。

当年你们是如何逼朕的，又是如何逼她的，朕定然要分毫不差地还给你们！&rdo;凉透了的，只是她一颗微不足道的心。

&ldo;皇上……这些年来，皇上对臣妾可有半分情谊？&rdo;她的声音，微弱，颤抖。

&ldo;皇后，你还是让贤吧。&rdo;他转身，留满室苍凉孤寂，一如深秋冷瑟，凝滞在她最美的年华。

夜色深沉，月华如水。

他要用这一步棋，逼魏王叛乱。

与其艰难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紫宸殿内，沈乔生一袭白衣，安静等待。

老旧的大门发出熟悉的声响‐‐&ldo;吱呀&rdo;一声门开，年青的帝王提步进殿，脚步没有片刻停歇，&ldo;爱卿三日后去一趟苏州，督办苏航两地的纳税事宜，顺便……&rdo;他转身，凝着弓身而立的沈乔生，目光犀利，&ldo;劳烦沈卿给朝廷要犯陆非然带句话，如果他能帮朕杀一个人，朕便免了他的罪刑，还可以将澄江阁归还于他。&rdo;&ldo;臣惶恐，臣遵旨。&rdo;&ldo;今日奏报，那人应当已到奉州附近了。&rdo;一场无妄的追逐，他似乎可以预见他们两败俱伤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