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谁看见的哇?&rdo;状似好奇地取了几粒在手心把玩,她头也不抬地问。
&ldo;回殿下,是在伙房当差的丫头惜福路过小厨房时看见的。&rdo;岑管家往角落一指,让出一个瘦瘦小小的丫头。
莫寒捏起一颗顽皮地在完颜煦面前晃了晃,末了又蹙眉说道:&ldo;惜福啊……&rdo;
&ldo;奴婢在!&rdo;
&ldo;我看这药丸挺好看的啊,跟糖丸没什么区别嘛,你怎么就知道它是毒药呢?&rdo;说完嘟着嘴又在完颜煦跟前晃一圈,嘿嘿一笑,突然把药丸往嘴里一扔,竟是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完颜煦大惊,伸手欲将她抓住,谁料平日里那般惫懒的人,此时却滑溜得像活鱼一般,一转眼到了惜福身侧,装模作样地说道,&ldo;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看,我吃了这药丸也没死啊,证明这……这……&rdo;
&ldo;你干嘛抓我!&rdo;她崛起嘴,扬起下巴对他,一副娇憨模样。
&ldo;行了,把人放了!&rdo;完颜煦一边抓住她,一边对底下的人吩咐,&ldo;弥月暂时关在柴房,那个叫惜福的丫头,也一并关起来。置于你……&rdo;他转过脸,神色阴郁,&ldo;咱们进屋谈。&rdo;
她看着弥月被人拖走,心下一阵抽痛,又见躲在角落里的何秋霜,不禁想到&ldo;灾星&rdo;二字,但眼下最要紧的,是面前好似随时都会被点着的男人。
橘黄色的日光渐渐被抽走,花厅里大门紧闭,阳光走远,黑暗像藤蔓般在不知不觉中从墙角爬到足尖,席卷了整个房间。
还有一点点光亮留在他脸上,让她清楚看到他脸上的阴霾。
暴风雨前的宁静,她竟想笑,想知道以他的脾气,可以忍到什么时候。
莫寒抱膝坐在躺椅上,静静看完颜煦在门前来回踱步,饶有兴致地数着他来回走了多少趟。
默数到二十一,没有发现他再走回来,只听见左边五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闷响,楠木书桌被砸得一震,大小不一的狼嚎纷纷坠落,哗啦啦好大一阵响动。
杂乱的响声中似乎穿杂着完颜煦磨牙的声音,果然是恨到了极点。
&ldo;该死的,你早知道那罐子里的是什么,你指使弥月做的!我竟还跟傻瓜似的担心你。这下好了,打伤了你最亲近的婢女,又伤你心了?&rdo;
他气极,转身怒视,却迎上她盈满笑意的眼,不禁顿住。
莫寒点头,下巴磕到膝盖上,&ldo;分析得很对。&rdo;
&ldo;你!&rdo;他又是一拳砸在书桌上,被气得找不到话表达,&ldo;所以你方才在外头,是怕跟我硬碰硬反而害了弥月,所以装出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你把本王当什么了!&rdo;
&ldo;嗯,对了一半。&rdo;双手交叠在膝上垫着下巴,她点头如捣蒜。
&ldo;澹台莫寒!&rdo;完颜煦一声暴呵!
她连忙捂住耳朵,可怜巴巴地回他一句:&ldo;我在啊!&rdo;
他一时仿佛被噎住,有火发不出,只得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警告说:&ldo;本王在跟你说正事。&rdo;
&ldo;我有认真听啊!&rdo;她一脸无辜。
&ldo;算了,算了。&rdo;他摆摆手,再一次觉得对付她是件比上场杀敌更艰难的事情,&ldo;我只问你一句,这罐子里的,究竟是什么药?&rdo;
她咬着唇,睨着他紧绷的面部肌肉,终于有了犹豫。
&ldo;哐啷&rdo;一声,番莲纹双耳三足盖炉连座应声而碎。
螭龙芭蕉纹花觚、缠枝莲纹长颈瓶、铜胎画珐琅桃蝠纹瓶、铜胎画珐琅桃蝠纹瓶、青釉莲瓣纹碗、青花海水红龙纹高足杯、葵瓣洗、青花高足烛台……虽说不上样样珍品,但好歹是些精致物件,其中不乏稀罕之物,此刻全然砸碎在完颜煦手中,片片碎,件件毁。
&ldo;你说什么?&rdo;他一步冲过来,抓住莫寒双肩,逼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ldo;你有胆子再说一遍试试!&rdo;
她不再有笑容,剪水双瞳一片澄静,安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被她简简单单几个字激得发狂,看着他砸毁了花厅里所有可以砸的东西,看着他此刻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她,看着他心中最后的祈愿一点点熄灭。
苍白的唇上下开阖,她说的,与先前的话,一般无二。
他随手一推,莫寒竟要连同躺椅一齐滚落,好不容易稳住重心,却听得一旁的男人背靠着门,一阵狂乱的笑。
粗糙的大手挡住了他此刻的面容,莫寒望着这样的完颜煦,将他的心痛,将他的绝望收入眼底,却不知为何,痛得几乎要窒息。
他问她:&ldo;你没有心么?&rdo;
他沙哑着嗓子问她:&ldo;澹台莫寒,你没有心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