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挪开了脚步,冷冷看着在糙垛上艰难挪动的人,沉沉问道:&ldo;今天的事情,也是袭远授意你做的?&rdo;
几乎是肯定,不容置喙。
弥月颤抖着双手,将身体略略撑高,这样,只需将头仰到最大的弧度就可看清来人的模样。
她缓了许久,方能发出声音,&ldo;不是奴婢做的。&rdo;
&ldo;不是?&rdo;柔和的声线陡然提高,让人不由得一冷,&ldo;这件事你做了将近四年,四年之中都未有任何错漏,如今你倒是告诉我,为何让一个伙房丫头瞧见了,嗯?&rdo;
&ldo;奴……奴婢也不知道,在厨房前前后后查过才敢拿药,谁知道……&rdo;
&ldo;弥月啊。&rdo;她蹲下身子,手指描摹着弥月清丽的脸庞,眼中尽是轻蔑与鄙夷,&ldo;回去之后,他允诺你什么?美人还是婕妤?说说看,让我这个做主子的也沾点光。&rdo;
弥月瞪大了眼睛,满是惊惶。&ldo;主子……奴婢……奴婢没有,您要信奴婢啊……&rdo;
&ldo;三番四次的背叛,你还有脸求我信你?&rdo;
&ldo;弥月啊,不是我无情,是你们太不把我放在眼里!&rdo;
她拂袖而去,半点情面也无。
仿佛被抽走了全身气力,弥月瘫软在地,眼泪阴湿了杂乱的枯糙。她听见门外那熟悉的声音,对着守门的仆役,冷冷地吩咐。
她说:&ldo;等伤好以后,遣她回汴梁。&rdo;
雨势似乎收不住了,窗外雷电交加,轰然一声雷响,心开始突突地跳,好像,真的缺了什么。
关上抽屉,她起身往床榻走去,眼前来回闪现着弥月死灰般的眼神,鼻尖发酸。
再等一等,弥月,忍一忍就好。
他在做什么呢?应是温柔乡里解闲愁吧。她斜靠在床榻,翻来覆去,无半点睡意。
鬼使神差般,她下榻走到门口,仿佛可以感受到那份熟悉的气息。
雨水穿过门fèng敲打在面庞,也敲打在她心上,看着咫尺间满身狼狈的男人,她几乎可以听到悸动的心跳,有什么正在融化,点滴成河,暖暖地流过心房,水声潺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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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乌亮的发丝滴落在英挺的鼻子上,滑过薄良的唇,顺着下颚刚毅的线条消失在已然浸湿的玄色丝帛上。
与夜色一般深沉的,是他的眼。
隔着朦朦雨雾,透过黯淡的烛光,穿越九百年的岁月,在缠绵缱绻的四月天静静相望,窗外风雨隐匿成画卷上若有似无的背景,衬出你我缠绕的指尖。
与你携手走过一段难以忘怀的岁月,即使忘记,即使遇到早已注定的结局;即使被命运颠覆在鼓掌之间;愿受那千年的苦楚,为你回眸时的淡然一笑。
她上前去,在雨中牵住他冰冷的手,轻轻说:&ldo;回房吧,忙完了就早些休息,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rdo;
这句话,她已说过无数遍。
在每一个清冷的夜里,在每一个微雨的黄昏,她倚在书房门口看他埋首在繁杂的公务里,带着未名的情愫,时而玩笑,时而温柔地说。
原来,最不懂珍惜的,是他啊。
莫寒牵着他宽大的手,转身回走,甫上台阶便被人从背后抱住。滚烫的胸膛紧紧贴着她消瘦的背脊,她站在长廊屋檐下,他立于层层雨幕中。
他不说话,额头抵着她的肩膀。
除了嘈杂的雨声,还有他的心跳,近得就像是自己的。
&ldo;再不放手,明天咱们可都得请大夫。&rdo;
完颜煦抱着她,左右晃了晃,有些孩子气地说道:&ldo;不放,放了又要被你关在门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