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准备洗自己的军装时,那个波兰妇人从我手里面把衣服拿了过去。她把衣服上有鸡蛋的那个地方放在了一块鹅卵石上,然后就用形状像大暖瓶塞的硬稻草团擦了起来。她麻利地把衣服上的污渍很快洗掉了,看到这些,我几乎都要原谅她刚才粗野的举动了。她把我的军装还给了我,现在军装看起来像新的一样。我不敢再向那个波兰女人微笑了,以免我的微笑被她再次错误理解。但是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都被大家忘却了。这些朴实的波兰农民完全生活在眼前,他们不会被那些过去或未来的负担所拖累。我向她们道别准备离开。
那个坐在床上的老妇人也向我微笑了一下,那个波兰妇人正在翻动着房子里的一些瓦罐子,她找到了一个鸡蛋,然后递给了我。
我收下了这个鸡蛋,但是我不知道如何表达来掩盖我此时的尴尬。这个鸡蛋让我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当我翻着自己的口袋想找出合适的钞票时,我感到自己的脸又火辣辣地烧了起来。那个妇人比划着表示她不要钱。我依旧感到尴尬,我只好连声用德语说着&ldo;非常感谢&rdo;之类的话。
我已经离开那个房子走出去了几步,正在这时我后面的房门又打开了。那个波兰妇人在那里喊我,她手里拿着我靠在桌子上的步枪。
这真丢人!
我试图用一连串的感谢来让自己恢复平静,但是我依旧感到十分滑稽,于是只好挺直了自己的腰,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些。我知道刚刚发生的这个事件一定会让战友们捧腹大笑的。我感到几乎无法原谅自己。我简直是个白痴‐‐一个经历了别尔戈罗德战役的幸存者居然被一个胖胖的波兰大妈把自己的裤子给扒掉了!我也许是一支值得骄傲的部队的士兵,但是我这趟唯一的收获就是一个鸡蛋。我几乎没脸告诉大家这件事情,担心朋友会再次把我的裤子扒掉的,他们一定会这样做以确认那个波兰大妈有没有偷走我的什么东西。
朋友后来问我:&ldo;你为什么不早说呢?否则我们都要到那里去,我们要坚持那个大妈对我们所有人都做完她想要做的事。这是报复,你知道的!&rdo;
随着春天的到来,战事变得更为残酷了,东线的局势变得越来越糟糕了,但是此时我们在这个军营里的训练依旧充满了一种体育比赛时的风格。好消息是,我们的训练时间被大大缩短了,现在每天只训练半天,剩下半天自由活动。这些自由活动的时间被大家用来找到更多的食物。营地的食物再次被缩减,我们已经快到了饥饿的边缘。附近的几个村子里所有我们能买到的食物都已经买完了。我们必须要走到更远的地方才可以买到食物。我们想去第聂斯特河里钓鱼,但是我们既没有渔具,也没有经验。魏斯雷德少校和我们一起去河边钓鱼,他找到了一些炸药来炸鱼,我们通过这样的方式&ldo;钓&rdo;到了不少鱼。河边的一些池塘里有非常大的鱼。
我们这里也发生了一次事故,有两个出去找食物的士兵失踪了。他们的朋友说他们进山去找食物了。两天过了,他们还是杳无音信。我们在周围的村子里也没有打听到他们的消息。我们感到他们应该是碰到了俄国的游击队了,派了两个搜索小组进山找他们,结果真的碰上了游击队,我们有5个人在和游击队的交火中白白地送了命,我们依旧没有发现那两个士兵的下落。
随着苏军突入波兰,苏军的先头部队也渐渐逼近我们的军营。我们这里很快就要成为战区了。我们大家都在抓紧时间晒太阳,并等待着出发的命令。霍尔斯和那个波兰女孩如胶似漆了,他已经把那个波兰女孩当作自己的未婚妻了。我常常和劳斯一块去那个波兰女孩住的村子,但是我从来也不去为自己找个女孩解闷。霍尔斯告诉我说我一定很快就会休假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去看葆拉了。当霍尔斯和那个女孩希望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时,我就会知趣地走开。
在这个安静的乡村,战争几乎忘记了我们。但是一天早上,我们的安宁和所有关于爱的梦想都被打碎了。我们的营地里到处是忙乱的场面,各个连队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战斗,我们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着运载我们的卡车的到来,我们的营地被烧毁了。
我们问道:&ldo;发生了什么?&rdo;
军官们只是说:&ldo;快!快!我们全部人都必须离开这里!&rdo;
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赶上了一辆灰蓝色的旧卡车里,卡车向北方开去。在这个野花遍地的春天,那个整齐的军营在我们后面化作了一团火焰和浓烟,那些升起的烟雾好像是预示着某个即将到来的不幸。
在卡车上,每个人都在谈论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要把营地烧毁?现在前线在哪里?
到了上午10点钟的时候,我们师的车队突然停了下来。道路两边都是一些刚刚吐露出新芽的树木,附近的小鸟也飞快地从我们的车队停留的地方离开了。一辆挎斗摩托车向坐在大众汽车里的那些军官递交了一个命令。接着我们的军官告诉我们的车队转向。
车队倒车的时候,可以听到空中飞机的声音。接着军官的哨音响了起来。
&ldo;大家注意!敌人的飞机向我们飞来!大家注意!&rdo;
我们立刻纷纷从还在移动的卡车上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