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一件重重纱雾般的暗金粉色裙,清晨有风吹过,那纱裙便随风而舞,琉璃绞丝的碧色花钗斜斜地插于她的头上,薄如蝉翅,仿佛风一吹,便会如落花般地跌了落水。
她年青的脸光洁而略带红润,没有一丝暇疵,当真称得上皎洁如月。
见我披了轻袭走出门,她上前笑道:&ldo;姐姐的身子当真弱呢,这才刚入秋,姐姐便要穿如此厚衫了?&rdo;
我笑了笑,抚着身上柔软的轻袭:&ldo;还好王爷漏夜送来了软冰袭。&rdo;
她脸色有些变,侧头望了身边的侍婢一眼,那侍婢便提了食盒道:&ldo;姑娘,我家小姐见昨夜风凉,便使奴婢们炖了暖胃的汤水过来,望姑娘不要嫌弃。&rdo;
我笑了笑,冷冷地道:&ldo;妹妹手下的侍婢好生无礼,难道你们老爷没告诉过你们,要尊称我一声大小姐吗?&rdo;又转头向宁启瑶道,&ldo;你说呢?二妹?&rdo;
宁启瑶脸色一白,眼内恨意一闪而逝,却是对那侍婢喝道:&ldo;还不快改过来?&rdo;
那侍婢脸色惶恐,急忙下跪:&ldo;请大小姐饶奴婢死罪,奴婢知错了……&rdo;
我便朝享启瑶道:&ldo;二妹,恐怕姐姐只能心领你的好意了,王爷交待,不能随意受人饮食,你我既是一家人,想来你会明了。&rdo;
我和她的恩怨可谓由来已久,我一再挑衅于她,终让她脸上有了怒意,冷冷地道:&ldo;我不过受了父亲的托请,前来探望,难道你认为自己真成了宁家大小姐了?&rdo;
我一边注意打量她身边的侍婢,一边向她走近,伸手摘下她头顶落下了一片枯叶,手指轻挥,她头上的串珠步摇便叮当作响,她没想到我会将手伸到了她的头上,闪躲不及,脸上恼色更甚,眼内更添几分嫌恶,想是我低微的身份辱灭了她。
我望着她头上轻叹:&ldo;原以为二妹妹头上是一朵花中之王的牡丹,可近看清楚了,却不过是一朵野生的杜鹃,真让人失望。&rdo;
此话一出,她身边的侍婢都有了怒色,宁启瑶更是怒意如炽,向我冷冷地道:&ldo;谁是牡丹,谁是杜鹃,却等着瞧!&rdo;
她一挥袖子,便转身离去,我微微一笑,吟道:&ldo;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二妹妹虽是要花想容,可是别选错了花啊。&rdo;
此诗为赞扬女子容貌体态的,她自不会认为我在赞扬于她,却有些疑惑,听到后一句,终恍然大悟,脸上恨恨之色更深,可有宁晃月的言语叮嘱,她却不敢言语相冲,只得跺了跺脚,气匆匆地去了。
而暗号,却在我们的言语之间传递了出去。
余下的,便是静静地等待了。
到了傍晚,夏候商便又过来了,给我带了些暖胃的菜肴,四名侍婢用双层的瓷褒盛着,一揭开盖子,热气腾腾,我笑道:&ldo;王爷,宁府有厨子的,您还怕妾身吃不好?&rdo;
&ldo;昨夜天气骤凉,你怕是整晚不得好睡吧?我便叫人炖了些安神的食物,有桂圆莲子汤,百合虾仁,冬虫夏糙炖糙鸭,再叫人煮了些五色米……怕你早早地吃了饭,下了朝,便匆匆地送了来,还好赶得急。&rdo;
我沉默不语,他有些惴惴地望了我,小心地道:&ldo;怎么?不喜欢吗?&rdo;
&ldo;不是……妾身一向粗食粗粮地养着,被王爷这一娇惯,只怕日后无法适应了。&rdo;
他松了一口气,叫人将食盒里食物用碗碟盛了,笑道:&ldo;我还没吃过呢,今日得了空,便和你一起了。&rdo;
他今日穿了件青色的衣袍,头顶的玉冠和昨日不同,但我往他脚下一瞧,发现却还是昨日的蟠龙锦靴,靴子边缘,尤沾了些残泥,不由心中一动,便问道:&ldo;昨晚风寒夜冷,妾身只觉这临风阁仿佛都要被风吹了去,窗边的那支翠竹更是让人厌烦,拍打着窗棂,使人整晚都不得安眠……&rdo;
第一百二十五章细语柔意,却妄然
他回头看了看左边的窗棂,道:&ldo;那我叫人铲了它。&rdo;
我笑道:&ldo;王爷当真细心,妾身还未说是哪扇窗呢,王爷就猜了出来?&rdo;
他脸上有微微的暗红,低咳了一声,掩饰般地:&ldo;那枝竹对着你的窗,想来应该是那枝吧?&rdo;
这临水阁四面临水,只在屋子的边缘种了翠竹,前半晚风吹翠竹敲窗,后半夜却听不到了声响,想是他立于窗前,暗暗折了那竹子伸出来的枝丫,他在窗前站了多久?是否一直到天明,才匆匆地赶回王府换衫?
我只想问他:为谁独立深官?是为了被他毒杀的君辗玉,还是活过来的花凝昔?
桌上盛好了五色的米饭,微微的香气在室内漫延,淡淡的黄光照于他的脸庞,让他的脸笼上了一层薄而透明的柔光,如果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单看皮相,却是极好的吧?
&ldo;今日本王来得迟了,没有陪你在院子里走走,可有什么新鲜事?&rdo;
他的手才放到汤匙之上,身边的侍婢就上前欲要帮手,他却止住了,挥手叫她退下,亲手舀了碗汤入我的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