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越收越紧,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瞧得清楚,那霞帔上的荷花花蕊,被她扯了出来,变成一根发着冷光的细丝,仿佛毒蛇吐信一般。
而她的另一只手,拿的却是那雒鸟的薄如片刃的尖啄,与细丝连成一体,缠在我的脖子之上,她见我望她,笑了笑:&ldo;我虽不会武功,力气也不大,可这由金铁之精制成的韧丝却会轻易地要了你的性命。&rdo;
说完,她将尖啄打侧,使啄边滑过霞帔织锦,只轻轻一下,骓织锦上的荷花便裂开成两片。
&ldo;你杀了我,乌木齐会放过你?&rdo;我勉力道。
她冷冷一笑:&ldo;我怎么忍心他以你相胁,让表哥身陷囫囵?如果表哥有事,姑姑会伤心死的。&rdo;
我忽地笑了出声,却感觉脖子一紧,那韧丝怕是已深入皮肉之间,只得咳喘着道:&ldo;妹妹身为天朝子民,竟然对西夷王子暗生情意,更拟助其行兵祸之事,如果江妃娘娘知道其侄女竟是这样的人,恐怕真会气死。
她脸色一白,眼里更有了狠意:&ldo;你知道了?知道也好,表哥喜欢你便罢了,为什么,为什么连他也要想尽了千方百计地劫了你来?还不顾你身怀有孕,也要娶你为正妃?他答应我的,全都是假的………说什么不过权宜之计,说什么我还是他心中第一人……&rdo;
我感觉脖子略松了松,忙道:&ldo;你手里不是有了筹码了吗?他怎会不兑现诺言?&rdo;
她垂目望着手里的雒嘴,喃喃地道:&ldo;不错,他知道我已经成功了,还会需要其它人吗?&rdo;她抬起头来,眼色更是狰狞之极,&ldo;你信不信,既便你有那样的身份,我如杀了你,不过几日,他便会将你放于脑后。&rdo;
我又是一笑,便又觉喉咙一紧:&ldo;你既知道我的身份,他不追究,难道其它人也不追究?&rdo;
她一连提到好几次&lso;身份&rso;二字,让我产生了怀疑,她所说的身份,到底指的是什么?是我君辗玉的身份,还是其它?
我如此一说,勒在脖间的韧丝便松了一下,她眼里牢了一些迟疑,却道:&ldo;不,他们不会知道真相。&rdo;
我心中一亮,脑中却仿佛有一条线将要把一切联系起来一般,可真正去想之时,这条线却断了。
她笑得极美,眼神之中却有一丝残忍:&ldo;旁人只会以为,有刺客入府,用利刃割断了你的脖子,有谁会想到,使你丧命的,不过是一根铁线?乌木齐却是知道的,可他不会说,只会高兴。&rdo;
我叹道:&ldo;不错,他只会高兴,金铁之精终于可以融化锻炼成兵器了,他的勾刺箭,将无敌于天下,就连重铠也抵挡不住此箭的穿刺,再也不需要训练强弓手,普通能骑射的士兵便可造成极大的伤害………既然连妹妹都可轻而易举地割了我的脖颈了,在全民皆能骑射的西夷,自是从此之后全民皆兵,只不过妹妹有没有想过,如此一来,中原怎么办?你姑姑怎么办?&rdo;
她眼里犹豫之色又现,却笑道:&ldo;乌木齐答应过我的,他不会用此去惊扰中原,不过为了自保而已……&rdo;
我淡淡一笑:&ldo;连你自己怕都不相信他这样的承诺吧?&rdo;
&ldo;那又怎样?我喜欢他,自得尽力帮他完成心愿!&rdo;她眼里又夹了一丝疯狂,我知道象她这样的性子,平日里越是温柔婉约的,一旦抛却了所有,陷入魔怔,便越是疯狂,如若不然,她也不会抛却所有,定下被劫持的计划,只为和乌木齐相会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是非善恶
在她的心中,已没了是非善恶之分,能打动她的,只有她之所求而已。
&ldo;你别忘了,王子叫你来这里的目地,事情没打听出来之前,你便杀了我,你不怕他怪罪于你?俗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虽知晓了如何将金铁火精融炼制成武器,但如再也找不到金铁之精,又有何用?&rdo;
自她承认她手里的筹码之时起,我便将一切前因后果联系起来,终亍隐隐知道李士元当年丢失的金矿是什么了,朝廷只知道他丢了金矿,却尚不知他丢的,原来是能制成利刃的金铁之精矿石,难怪他当年无计可施之下会只身担罪,因他知道,如果这项更大的罪名被人揭发出来,更是诛灭九族之大罪;他的子嗣儿女就不止是流放了,乌木齐带往京师的钨金矿,正如他所说,不过用在茶具之上而已,就引起朝廷上下的关注,更何况李士元以宰相之职丢失能制利刃的金铁之精?
既然当年他能找到矿石,自有井到矿石的法子,李士元看来没有将这法子透露了出去。乌木齐野心如此的大,如此少的矿石,又怎么能满足于他呢?
我也明白了,他抛砖引玉,想在小六身上得到什么了。
可惜的是,他想让江紫初徐徐接近小六,取得我们的信任,再得到那法子,只不过人心怎么能控制?特别是陷入情中的女子,又岂没有妒意?
我想,江紫初在他面前必是表现得百依百顺的,更兼他对自己信心十足,绝想不到一个能抛却家人跟随他来异乡的女子会自有打算,才让江紫初做了手脚,暗自制成了这武器,却没有告诉他。
他没有想到,因她已将自己逼近了绝境,无论他怎么样的哄骗,也抵不了她内心的惶惶不安与妒意,所以,她才会铤而走险。
&ldo;小六,你说的是小六?&rdo;她冷冷地道,&ldo;他要我接近小六,为的是我们的将来,可是,你凭什么让一个下人随便污辱于我?&rdo;
她的表情极为憎恨,眼神却是惶惑不安,我心中一动,若许她并不象我想的那样,心中无善恶之分?只不过她已无退路,才不得不如此?
显然,她自己也明白在乌木齐的心目中,自己恐怕就是一个工具而已,只不过,她已将自己逼到了绝路,不得不奋起一拼?
我淡淡地道:&ldo;如果能从小六嘴里知道李士元留下的东西,我想,既使让你嫁了小六,乌木齐恐怕也会同意吧?&rdo;
这句话如点中死穴一般让她脸孔灰白,手指里的韧丝几乎拿捏不稳,连语气都不肯定起来:&ldo;不会的,他不会的……&rdo;
我终可以肯定,她只不过还是一个小姑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