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声道:&ldo;月圆,皇兄无事。&rdo;
兄弟连心,他自是知道雅月圆当真关切。
说起来,雅月圆和雅同心五年前上麒麟山拜青霖为师後,兄弟间便聚少离多,像这般聚在一起促膝而谈,机会可谓少之又少。
犹豫几分,雅重月道:&ldo;月圆,今日你所见所闻,并不是单纯君臣罅隙引发的矛盾,朕……欢喜柳从眉。&rdo;
面对弟弟瞠目结舌的震惊表情,缓缓续道:&ldo;起初,朕不过咽不下他独掌大权、对朕随意压制的情势,强要了他身子,以此凌辱,戏耍於他。谁知情之一字,最是难测,假戏做了真,动了心,放不下的那个人,竟会变成朕自己……&rdo;
唇间尝到一丝腥甜,原来是不知不觉中,将下唇咬出殷红血迹。
苦笑道:&ldo;朕想弥补,想允诺他幸福,想给他朕力所能及可以给的一切;朕放下身段,纡尊降贵,刻意讨好、接近他,顺从他,只求他一星半点情思,只求他偶尔回眸的温存。但朕万万不曾料想,他在宫外,竟是早已有了意中人……&rdo;
感觉到雅重月双手微抖,雅月圆不免心疼,握住皇帝手腕。
&ldo;便是他那……腹中胎儿的父亲……&rdo;
&ldo;皇兄……&rdo;
喃喃唤那自幼便觉疏离、难以接近的高高在上的皇兄,雅月圆心头怜惜越甚。只恨自己少生了一张嘴,不如雅花好那般能随意嘻嘻哈哈打破哀伤气氛,也不如雅同心可以大大咧咧,全然无事的将话题岔开。
束手无策的握著兄长手,能够体会到他浓浓的悲伤与不甘,雅月圆却只能选择沈默。
雅重月问道:&ldo;月圆,父皇和母後也是男人相爱,男人妊子,你可会以异样目光看待他二人?&rdo;
雅月圆摇头:&ldo;那不一样……&rdo;
&ldo;有何不同?月圆,朕与你,都是南尧月所出,他同父皇欢情交合,情动孕子,此乃大雅举国共识。为何你能理解他们的百年好合,却不能接受朕的离经叛道?&rdo;
&ldo;皇兄,月圆不是不能接受……&rdo;
&ldo;莫非你心里,其实是不认同父皇和母後的?&rdo;
秦惜找著圣曜令,正走到两兄弟身边。听见雅重月坦白心事後问雅月圆是否不能接受男人相爱,顿时一滞,不知为何,竟是再抬不动脚步。
没有注意到秦惜的接近,在雅重月灼灼视线追问下,雅月圆张了张口,最终叹气,正色答他:&ldo;皇兄,月圆非是不能认同男人相爱,月圆只是认为……皇兄之爱,掠夺与侵略心太强。生作一国之君,皇兄自小得到的便是远离尘嚣、自我中心的王者教养,皇兄鲜少去考虑对方是否想要、是否承受得了。父皇从前亦是如此,与母後辗转磨折,坎坎坷坷,不懂如何爱人,不懂如何珍重对方;现今,皇兄又重蹈覆辙。柳首辅,他是帝国重臣,他有谋略、有气度,苍生入眼,布局天下,这样的人怎堪经受皇兄那番折辱?他有意中人,也不是天理难容,皇兄却挟著千均之势问罪於他……两情不相悦,即是单方面冤孽痴缠。因而,月圆不敢苟同皇兄。&rdo;
&ldo;……&rdo;
&ldo;……&rdo;
雅月圆一番说辞过後,房中死寂,鸦雀无声,如大战过後的坟场。
秦惜屏住呼吸,只觉内心莫名悸动,狂跳不已。
他细细看雅月圆,看得那麽周详那麽用心,看得七魄出神,错不开眸光,连圣曜令何时从自己手上飞到雅重月掌中,亦浑不知。
雅重月沈默半晌,真气一吸,牢牢握住手中木质令牌,长笑一声。
语调中听不清是怒是喜,皇帝扬声道:&ldo;你之意,朕明了了。青霖没有白白栽培你年,你之容量,较朕更适合这江山。&rdo;
袍袖一挥,门扇开启,声再传来时人已远在几丈开外:&ldo;留人余地以候转圜,人情世故,朕亦懂。可惜啊,月圆,朕入魔已深。&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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