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位……呃……敢问老爷如何称呼?&rdo;放开病人手腕,朝墨愈梵拱了拱手。
墨愈梵无心同他客套:&ldo;墨。他情况如何,你诊得分明吗?&rdo;
大夫按下方才的惊愕,见他略显焦急的神情中不带丝毫异常,应当是早就知晓床上这人的体质状况。
&ldo;这位公子,以男人之身孕子,老夫仅在古籍中了解过只鳞片爪,从未真正见识过此等症状。不知是如何……如何怀上胎儿……?&rdo;
&ldo;那不是你管的事。&rdo;墨愈梵有丝不耐,&ldo;你若无法安稳他的情况,便不要浪费我另寻良医的时间!&rdo;
他前後寻了七名大夫,都说没有接手过这等异事,不知从何下手。饶是九刑门门主再有从容气度,看著柳从眉愈来愈痛苦的辗转,也是开始焦躁。
大夫叹口气:&ldo;老夫家中世代行医,曾听闻过二十多年前,江南有户柳家一夕残灭的真相,乃柳家当家能以男身生子,激起江南其余大户人家恐慌。我一直以为那不过空穴来风,谁料世上竟真有男身女脉之人存在……幸好,抱著好奇心态曾研究一二。&rdo;
&ldo;你能帮他?&rdo;男人听话只听重点。
大夫踌躇一会,道:&ldo;我也只能尝试。公子脉象显示怀胎五月有余,但观其外形,不过寻常妇人三个月身孕大小,现在又胎动强烈,引发心悸……老夫现在只能先开几种药方,暂时把公子心悸症状压抑下来,再来处置其他不与女子孕生情况相似的情形。&rdo;
两人说著,柳从眉忽然有了动静,轻微呻吟一声,缓缓将沈重的眼皮打开。
墨愈梵快步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心疼道:&ldo;从眉,你昏睡了好久……感觉好些了没?&rdo;
柳从眉茫然半晌,慢慢拢回思绪,低哑问:&ldo;孩子怎麽样?&rdo;
握著他的手一顿,进而抓得更紧。不悦道:&ldo;孩子没事,现在是你身体不好。&rdo;
&ldo;我没关系……啊……&rdo;注意到房中还另有一个陌生人,柳从眉一惊之下挣扎著想起身,腹中又是一痛,不由得低吟。
他方一醒来,不问自己情况如何,却是第一时间询问胎儿状况,和一般为人母亲的女子并无不同。大夫心中顿时对这个俊雅公子多了几分怜惜,不等他自觉难堪的目光投射过来,主动道:&ldo;公子不必忧心,老夫不会以庸碌世人的狭隘目光看待公子。现下公子身体孱弱,老夫既是医者,自会一视同仁,尽心竭力为公子母子出力。&rdo;
&ldo;……&rdo;柳从眉垂下眼眸,墨愈梵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屈辱与难过。
&ldo;从眉,你如果不想生,或许还有办法……&rdo;
&ldo;不,……&rdo;苦笑,看著自己肚腹的目光又是温柔,又是无奈,&ldo;我只是,还有些不习惯罢了……&rdo;
他原本以为可以不为人知,偷偷隐瞒过十月怀胎和瓜熟蒂落,待尘埃落定後便能将发生过的一切全部忘记。谁料费尽心思隐藏三十年的秘密,依旧不得不暴露人前……
心思苦涩难言,尽悉收入墨愈梵眼底。
&ldo;从眉,我会护你周全。&rdo;不避讳还有大夫在场,墨愈梵拨开他额前碎发,亲吻上光洁额头,&ldo;即便全天下与你为敌,背离世俗墨愈梵亦誓护你一生一世。&rdo;
天色临近断黑,白眉大夫方告辞出了院落,约定了第二日抓好药材再来看诊。
心里想著那两人相偎依一起的身影如景入画,竟无丝毫违和别扭之处。看来即便是男子之间,也能有动人心魄的情感相系。
那俊美公子腹中的骨肉,应当是与那个将他抱在怀里的紫衣佩剑男人感情见证吧?
要是能够平安诞生,这世间又添了一桩圆满美事。
不觉步出竹林,快至城门口时,忽然从後方有一对年轻夫妻赶了上来,气喘吁吁叫住大夫:&ldo;大夫,请稍等片刻。&rdo;
大夫闻声顿足,转过身诧异看向来人。
秦惜向大夫微微一福,犹豫一会,道:&ldo;请问可是凌大夫?小女子听闻您医术精湛,妙手回春,医治过不少疑难诡症……不知可否拔冗,替我家夫婿诊断诊断?&rdo;
胳膊肘一撞旁边的雅月圆,示意他开口。
雅月圆一脸给踩到尾巴的痛苦表情,挣扎了好久在与身为男子汉的尊严做斗争。秦惜又是一撞,他才心不甘情不愿,说起话来面部表情几乎要扭曲,道:&ldo;我、我家娘子认为我……我……&rdo;
恨不得一头撞死,不要再说接下来的谎话:&ldo;她、她竟然以为我……有……有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