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哎呀,这怪病不会传染吧。&rdo;两人对视一眼,吓得把人往稻糙堆上一推,锁了牢门匆匆避走。
柳从眉双手捂著肚腹,踉跄著栽倒在薄薄的稻糙絮上,听到狱卒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将身子蜷缩起来,想借此抵挡那一阵阵的隐痛。目光有点溃散的朝自己下体看去,性事过後雅重月慌手慌脚给他套上的长裤大腿处,泅印出一滩水渍般的殷红。
待要看得更仔细点,却无力将头颅再抬高,只得轻喘一声倒回稻糙上,绝望的看著如一座小山耸立在眼前,不断起伏的大腹。
牢房中散发著从前关押犯人时留下的种种异味,浓郁钻入柳从眉鼻翼,惹动他生理上的不适,胸口好一阵无法止歇的翻涌呕吐感。
&ldo;呕……&rdo;撑著地面,微微侧了侧身干呕。
恶心感尚未完全褪去,腹中又是一阵紧迫抽痛,柳从眉硬生生倒抽了一口凉气。
在留海峰上,青霖曾详细与他解说生产时的各项症状,包括大概见红多久後会破水,破水後才能用力。柳从眉清楚记得他的嘱咐,说在破水之前就算再痛得抓心挠肺,也不可胡乱推挤胎儿,白白消耗体力。
青霖告诫过他,男子产子与寻常妇人不同,男人身体的柔韧性和产道伸缩性远远不及女子,所以为了适应漫长的自然分娩的产程,在见红时就会感觉到阵痛。娩出胎儿的穴口也会较女子来得缓慢,根据他腹中胎儿大小,应当是开到九指方能顺利诞出,而开指的过程也是一个耐力与受痛力的考验。
&ldo;你男身女脉,具有一项天然优势就是後穴能自主分泌润滑液体。若羊水流尽,那种液体还能协助你多支撑一段时间。务必要在羊水和体液流尽之前将孩子娩出,不然干生会更加让你痛不欲生。&rdo;
当时青霖的话他每一句都听得仔细,一边抚摸著腹部,一边暗自在心中默背。虽然青霖说不用过於担心,他会在他临盆时陪伴在侧,大人小孩都不会有问题,让他不必紧张兮兮一五一十背下来。
现在想来,还真得庆幸自己过分谨慎的态度,不然孤身一人待在这昏暗潮湿的诏狱里,孩子不容妥协的闹著要出来,他又要如何是好。
&ldo;呃、呃……&rdo;
阵痛又起,柳从眉颦了眉尖,努力控制呼吸的节奏。
苦笑著打量一番四处无人。狱卒怕了他这身体的异状,定是不会出现援手。看来他当真只能靠自己,独自硬撑著将腹中麟子诞下了。
缓过一波抽痛,他伸长手臂,竭力将腿弯起,艰难褪下长裤。但只脱到腿弯处,就再也没有力气往下脱褪。颤抖的手指摸了一摸裤上水迹,凑到鼻尖闻了闻,没有羊水的淡腥味,看来还没到破水时分。
没有破水。柳从眉自嘲的想,不知道这种现象是喜是悲。
喜的是雅重月那一番任性之举,只是惹动了胎气,促使孩子提早出世,倒并未直接伤了胎膜,给萍心带来不利影响;悲的是他此刻已经在慢慢承受加剧的腹痛,而羊水未破,意味著他还要煎熬上好一阵子。
柳从眉轻轻抚摸那由不规律的蠕动,逐渐转向一阵阵有节奏隐痛袭来的隆腹,低低叹气。
&ldo;罢了,萍心,只要你好,爹爹便是要承受再大的痛苦,亦是甘愿的……&rdo;
在有孕之前,其实他从未想过自己怀胎生产的一天。纵然清楚身体的特异,柳从眉也打算一辈子隐瞒下去,做个正常的男人。只是,真到了腹中多了一团骨肉,真到了感受到它小小碰触肚皮,似乎在尝试与他交流的时候,柳从眉忽然间就觉得,能够亲身孕育一个小生命,也不是那麽难以接受的事。所以他才最终选择了不打掉它,留它一天天长大,及至到了这最後关头,顺理成章的来折磨他……
&ldo;嗯、嗯呃……&rdo;急喘了几口,柳从眉眸中星痕微亮,&ldo;小家夥,你倒是有精神得很,这般折磨爹爹……&rdo;
胎儿似乎感受到柳从眉由慌乱,渐渐转为平息下来的心绪,有所理解般放缓了折腾的力度。在爹爹体内翻了个身,打算寻找最佳的下落角度一般。柳从眉捂住腹部上突然凸出一角的那处,轻咦一声,有些痛,却微笑了起来。
&ldo;不要急,萍心,有爹爹在,一定会保护你……你慢慢来就好……&rdo;
雅重月回了舞英殿,将所有人遣散後,焦躁不安在大殿内走来走去。
他惦记著下体流血的柳从眉,他害怕他出事。
小产,一定是小产,朕必须找御医去看顾他,朕必须知道他的情况如何。
关心则乱,皇帝的心思情绪全部写在脸上,来不及掩藏,一旁始终关注他的九儿又岂会不知道皇帝打什麽算盘。
若给皇帝去到诏狱,柳从眉只要服几句软,说一声臣有罪请皇上开恩,只怕雅重月立刻就会下旨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