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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第1页）

麒麟山上青霖交出焚香时曾说过的话，合著当下不吉的处境，好似丧锺一般回响在耳边。

雅月圆坐在雅重月床前，数月来的强颜欢笑再也绷不住，眉间深锁。

後妃流产，以皇兄此刻衰弱无力的身体状况，要再寻其他女子来侍寝，只怕後果不堪设想。他本就是强撑著以情药辅助才同雪缨两妃行了房事，那药催情效果虽强烈，却也异常伤身，断是不能再用的了。

雅重月道：&ldo;月圆，朕有话要……&rdo;

&ldo;不行，住口，免谈。&rdo;兄弟连心，怎会不知皇兄心头所想，雅月圆劈头就是一句拒绝，&ldo;皇兄若再胡思乱想，月圆即刻退出舞英殿。&rdo;

雅重月低低笑起来：&ldo;呵，开始学会威胁朕，不错嘛。咳咳、咳……但你再不愿听，朕仍是要说。&rdo;冰凉无生气的手指握住雅月圆竭力想抽开的手腕，凝了眸，正色：&ldo;朕若有个万一，传讯天下的同时，亦是正式传位於你之际……为大雅江山，为祖宗基业，切不可感情用事推辞。&rdo;

&ldo;这事我不会答应，你找同心！&rdo;

&ldo;同心没有你稳重，朕终是不放心……&rdo;

&ldo;月圆从来没有接受过一国之君的培育，也没有一个柳从眉从小看顾著我长大、辅佐我立在权力之巅──&rdo;雅月圆骤然收口，提及不该提的人让他窒闷片刻。

雅重月疑惑的看著他，皱眉重复：&ldo;柳从眉？那是谁？&rdo;

雅月圆心里苦闷更甚，咬牙否认：&ldo;无事，我……错口罢了。&rdo;

&ldo;月圆，朕同你不是玩笑，这番话，你回去好生考量一番，朕、咳咳，来日无多，勿辜负朕一片期望。&rdo;

&ldo;皇兄也不要辜负月圆和同心竭尽全力的心意！就这麽轻易放弃，皇兄你如何对得起我和同心……&rdo;

&ldo;月圆，&rdo;柔声打断显露出一丝激动之色的弟弟，雅重月将他微抖的手按到自己心口，直视他眼眸缓声道，&ldo;月圆，不要再自欺欺人。你探探朕的心跳，弱到几乎察觉不到……已是未雨绸缪的时刻。&rdo;

手心下，皇帝给焚香毒性侵蚀过重的心跳的确薄弱而缓慢，不似十九岁风华正茂，更似风烛残年的老者。雅月圆喉口涌起一片苦涩，怔怔张著口，在雅重月了然於心的淡然目光注视下，无从反驳。

&ldo;趁朕尚能自主，给朕拿文房四宝来。&rdo;收回手，疲倦的阖上眼，又逼自己睁开，&ldo;应允朕，你会接续朕未尽全职的江山。&rdo;

&ldo;我去求师父。跪在他脚下三天三夜，跪到我死也好，你舍不下面子开口，我去求。&rdo;雅同心掉头要走，雅月圆一把将他拉住。

怒而甩手：&ldo;放开我！你要眼睁睁看皇兄赴死是你的事，我可不奉陪！你们装正人君子，你们清高圣贤，我雅同心不吃这套！&rdo;

&ldo;同心，你去求师父没用的，师父研制焚香，原本就是拿来克制情劫的东西，他手头没有解药！&rdo;

&ldo;那麽，不是还有一个柳从眉麽？&rdo;雅同心死死盯住他眼睛，&ldo;你在欲言又止什麽？皇兄跟柳从眉之间到底发生过何事，你俩神神秘秘不肯讲？柳从眉为了皇兄已经生过一个孩子，若不是对皇兄有情，他何苦留著那胎儿不打掉？现在求他不是为了私心，而是救命，你们又有什麽好踌躇好犹豫的？&rdo;

&ldo;皇兄，他曾经对柳大人……&rdo;

&ldo;算了，我现在不稀罕听。&rdo;第一次粗鲁截断同胞兄弟的话，雅同心前所未有的焦躁。雅月圆暧昧模糊的态度教他隐隐有了不好的直觉，若是连他也知晓了雅重月和柳从眉之间的过往，只怕同样会变得束手束脚，裹足不前。

当下皇兄性命最重要，他不能被士大夫的仁义道德给绑住！

&ldo;你留在宫里看顾皇兄，我去找柳从眉。留海峰对吧？星夜兼程，我应该能在五天内……&rdo;

&ldo;同心。&rdo;竟又被拉住。

炸了毛的雅同心再也按捺不住的跳脚：&ldo;松手！&rdo;

&ldo;同心，皇兄不会肯的。即便你将柳大人求了来，皇兄也不会碰他。&rdo;当日送柳从眉出宫，雅重月眼中的坚定与决然，雅月圆看得真切，体会得分明。那天雅重月已经决定放手让柳从眉远避朝野，自在平淡过一世，他又怎会将好不容易狠了心放开的人，再卷入这个无休无止的漩涡中来？要柳从眉再承欢身下，忍受怀胎之苦产子折磨？

&ldo;皇兄既然忘了柳从眉，我们也忘了他，别再叨扰了。&rdo;垂眸，苦笑，&ldo;同心，有劳你转道去大漠，把皇兄的近况告知罢。&rdo;

质地纯良的玉佩握在掌心，贴合人体温度，透出淡淡暖意，璀璨光华益发流转澄澈。

柳从眉擎著那块天然镶刻了心字印记的玉佩，怀抱著萍心，在银瀑前一站便是两个时辰。

墨愈梵久等不见人回来用饭，一路寻来，见那人月白色绡衣沾了瀑布飞溅的流沫，几近半湿，发丝在轰鸣不绝於耳的奔腾水啸中飞扬，神情恍惚。

走近一点，萍心敏感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冲他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墨愈梵勾起指尖，轻轻划了划小婴儿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