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屋内悄无声息了半个多时辰,络梅担心他别是痛得晕厥过去了,急慌慌推开房门看了一眼,看见那瓶药的封口还完好无损在秦惜手里,有些错愕。
张口欲问,忽然又生起一丝模糊的指望。络梅掩了房门,忐忑不安的在门槛旁盘坐下来,心头暗暗祈祷微乎其微的转机出现。
又过片刻沈寂。秦惜悠悠的声线,从门内飘出:&ldo;……我问你,你要如实回答。&rdo;
&ldo;是,秦惜公子。&rdo;最大的秘密都掀开给知晓了,又有什麽还需隐瞒的?
&ldo;这孩子……这母蛊若给一并打了下来,雅月圆在外做了些什麽事,有否异心,我还能感应到吗?&rdo;
&ldo;回公子,母蛊亡,与子蛊的联系便切断。&rdo;
&ldo;意思是雅月圆身上的子蛊就失去了牵心的价值?&rdo;
&ldo;子蛊与母蛊,名义上是母与子,其实是双生蛊,一阴一阳,一雌一雄。它们生来是在一处,不得与其他蛊类相配的。&rdo;络梅听得门内的呼吸,稍许乱了一些。小心续道:&ldo;公子若想打下母蛊後再与王爷同心,那就需另外一对子母蛊方可了。&rdo;
&ldo;……&rdo;
&ldo;制作子母蛊的材料极其珍稀,据小的了解,四王爷迄今为止,也仅成功炼制出这一对而已。有些药性,可遇而不可求,……再行此方,恐难度甚大。&rdo;
&ldo;……&rdo;
这回房内动静越发难以辨认。络梅屏住呼吸去听,秦惜却像死过去一般,就连浅浅的气息声都听闻不到了。
他在服药吗?是不是已经全部吞服下去了?
胡思乱想,好半天,终於听到里头传来一声清脆的搁置瓶身响动。秦惜疲惫的声音,有点赌气般道:&ldo;将药收起来。等雅月圆回来,让他亲手给我落掉。&rdo;
络梅立刻一跃而起,冲进门内,唯恐秦惜反悔,眼疾手快将桌上药瓶收到怀中,再去搀扶正要慢慢起身的秦惜。
脸上堆满如释重负的谄媚笑容:&ldo;小的已飞鸽传书去了,王爷收到消息,想必连夜快马加鞭朝边塞赶……秦惜公子暂且不去思虑太多,养好身子,一切待王爷归来再定夺就是。&rdo;
秦惜哼一声,推开他搀扶,不耐烦的道:&ldo;肚子还平著,别把我当女人看。你背上的伤今天换了药没?快去顾你自己的事,我有脚能走。&rdo;
他没有留下孩子的念头,他只是在即将服下落胎药的那一刻闪过一念,母蛊没了,他得以牵绊雅月圆重返身边的信物就失去了。若雅月圆如同五年前那样,做了承诺却迟迟不兑现,非得他逼著追著还优柔寡断做不了定见──那他是再鼓起勇气等他五年,还是认命的放手?
不管哪个前景,想想都很不慡!
&ldo;你种的因,就该由你来了结果。&rdo;白玉牙齿恨恨咬住薄唇,目光不由自主朝衣衫下平坦小腹望去,&ldo;我才不要在你看不到的时候,一个人痛著把孩子打掉。混蛋雅月圆,你必须陪著我难受。&rdo;
络梅迟来的喜讯,辗转了好几个回合,才终於转到雅月圆原本带军的那支队伍里,但领帅已变成了雅同心。此时的雅同心身边已只剩下十几名士兵,裘袍染血变成褐黑色,倚靠在一棵参天古树下,疲倦又带著难以言喻的心情,摊开信函扫视了一番。
──秦惜有孕了,这应当是好事。
真想亲口将这个消息告诉那个天然呆的兄长啊……
他闭上眼,呼吸急促的喘了几口气。
──只可惜,他不知能否活著走出这片密林,再站到雅月圆面前呢?
委屈了这几封喜信,也许只能陪他葬身在这异乡僻壤的苗疆了。
再睁开眼,握紧手中信函,雅同心下令:&ldo;全军开拔,继续前进。&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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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夜深千帐灯章十二(月圆x秦惜)
不想要孩子却怀著孩子,秦惜每天晨起呕吐後,都会冷冷讥诮自己一番。
他在等雅月圆给他一个交代。眼见肚子由平坦慢慢变得向外凸起,细算时日,从雅月圆离开边塞已有四个多月。许诺三月内回来的声音言犹在耳,却连半分消息都不曾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