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他说这样的话时,心里是何感受。出自师徒之情吗?还是爱情?会是爱情么,她一直觉得懵懂而迷惘。
&ldo;怎么?手很痛?&rdo;皇帝从寝门处折回,见她垂头丧气的模样,不自禁地关怀低问。
路映夕用力眨眼,眨去眸中泛起的雾气,才慢吞吞地抬首,弯唇一笑,回道:&ldo;痛得很,似火烧又似刀割。&rdo;
&ldo;那你还笑?&rdo;皇帝没好气地睨她一眼,但却极为轻柔地握住她的手,仿佛无声的疼惜和致歉。
路映夕凝眸望着他,心底忽然有种不知名的悸动。他不经意流露的温柔,和师父天生的温雅柔和,截然不同。前者像是冰山上的一颗火种,似乎可融雪川。后者像是南方的春风,徐徐暖人,沁人心脾。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拿皇帝与师父相比较?这根本是毫无意义的事。慕宸睿又如何能与师父相提并论!
在心中无比坚定地这般告诫自己,然后她才再次抬眸看他。
这一望,望入他深邃如旋涡的双眸中,脑中突然一片空茫,只看见他墨黑的瞳眸带着神秘的幽蓝光泽,惑人心魄,似有不可预知的魔力,拉她緃身坠入……
第三十章:痛心疾首
似有一股热气袭上脸颊,烫得怪异莫名。她使力抽出手,凛了心神。
&ldo;皇握痛臣妾的手了。&rdo;她微蹙黛眉,薄嗔道,并不去深思方才一瞬的怔仲。
皇帝亦不勉强,优雅地扬起薄唇,道,&ldo;近日宫中事端甚多,朕希望皇能为朕分优。&rdo;
&ldo;为皇上分优,是臣妾的本份与荣幸。&rdo;她低垂眸子,看着手心滴落地面的棕榈油,口中淡淡道:&ldo;今日之事,臣妾不会为淮韩淑妃。&rdo;
皇帝轻轻地唔了一声,不置可否。她很聪彗,他确是这个意思。
路映夕唇畔划过一抺自嘲的孤度。他容许她毁去曦卫的印记,并不是无故施思。而是要保护韩家,不想看到韩家与她正面为敌,被她削弱势力。至于她自己的手伤,其实也怨不得他人。她全然是为了自己的处境着想,愿留下把柄在韩家手中,以免带来无穷后患。
&ldo;邬国曦卫,总数三千人。&rdo;皇帝突然出声,嗓音沉着醇厚,难辨波澜,&ldo;剑术兵法,五行奇门,各有专精。其力量相当于一支万人先锋军。朕可有说错?&rdo;
路映夕暗自一惊,缓缓抬起眼来。
&ldo;母须紧张,这也不是多么稀奇的事。皇后原是尊贵公主,身边有人保护亦是应当。&rdo;皇帝挑眉一笑,话语却是隐藏锋芒,&ldo;不过,如今有朕陪伴在皇后身旁,自应由朕担起守护佳人的责任。这三千曦卫,留下几人便也够了,皇后说是不是?&rdo;
路映夕却是摇头,温声道:&ldo;曦卫确实有三千人,但并未跟随臣妾来皇朝。&rdo;
&ldo;既然皇后这么说,朕不强人所难。&rdo;皇帝散漫地斜貎她一眼,俊容温文尔雅,看起来十分好商量。
路映夕气定神闲,早巳压住心文的一丝隐优。只要密道不曝露,曦卫也就不会被发现,但如果皇帝查到密道所在,她就全盘皆输。
两人各有所思着,不久,寝门外响起通禀声。
&ldo;皇上,南宫神医巳到!&rdo;
&ldo;宣──&rdo;
皇帝应声,坐至软榻,神色自若,难窥情绪。
南宫渊徐徐走入,眉目低敛,揖身一礼,开口道:&ldo;不佑皇上召见,有何吩咐?&rdo;
皇帝指向路映夕,施施然道:&ldo;南宫神医,先去替皇后包扎伤处吧。&rdo;
南宫渊举目望去,一双漆黑眸子似浓墨,无波无浪。
路映夕走近他,伸出右手,微微绽唇,道:&ldo;师父,用纱布里上就行了。&rdo;
她的五指轻轻展开,那乌黑凹残的掌心流着浓浊油液,丑陋不堪触目惊心。
南宫渊的眸光一颤,肩头隐隐震动了一下,但语声仍旧平稳:&ldo;结痂之前,莫要沾水。&rdo;
&ldo;是,师父。&rdo;路映夕乖巧答话, 一时问像是回到了从前的时光。幼时她经常爬树攀墙,偶尔不慎跌落下来,擦伤膝盖和手掌,师父也是这样叮嘱她。不过,那时师父的眼神,似乎是又好气又好笑。而现下,他是觉得心痛吗?是否怪她做事太狠决,为达目的,不惜自伤自残?可谁又知道,她根本无法选择。她既不能让韩家一直捉着她的痛脚,也不可让皇帝有真凭实据。证实曦卫的存在。
&ldo;这伤怕是治不好了。&rdo;南宫渊说得淡漠,从药箱里取出干净纱布,利落地为她里手包扎。
&ldo;嗯。&rdo;路映夕心中大数,也不觉失望。只是忽然间,感到阵阵温暖的真气从腕处灌入,原本的痛楚霎时褪散,竟再无一丝割肉般的疼痛。
她讶异地看着南宫渊,却见他脸色淡定平静,没有丝毫异状显露。
原来,师父提早冲破封脉,是担心她出事,未雨绸缪。
&ldo;师父……&rdo;她不由低声轻唤,感激的话涌到喉咙,但又吞咽了下去。皇帝就在一旁,她什么也不能说。
&ldo;很痛吗?忍一忍就过去了。&rdo;南宫渊温言说道,眸底泛起一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