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就你?捣乱还差不多。&rdo;
&ldo;我没捣乱,帮他们铲土呢。&rdo;她想到三个人还比两个人干得慢,脸儿不由得臊红了。
&ldo;小心明天腰酸背疼。&rdo;茵茵这件毛衣已经到最后,她低头在油灯底下,仔细地收着领口。
&ldo;嘻嘻,不会。&rdo;
海叔今天还要在那边住最后一晚,茵茵嫌房子好久不住人,有点潮湿,她要把房门打开通通风,还让鲁妈晒了一床半旧的褥子给海叔。
茵茵想着海叔第二天一早就会过来,没想到吃早饭时,还没见人影。
&ldo;鲁妈,你到老宅那里看一下,海叔怎么还没过来,说好在这儿吃早饭的。&rdo;
鲁妈已经做好了早饭,她答应一声,解下围裙,走到大门外,用围裙把自己上上下下拍了拍,抬脚往村里走去。
鲁妈没想到,海叔正和太太吵架,周围一大堆人端着饭碗看笑话。
&ldo;你个老奴才,见我孤儿寡母,欺负我。这是想当强盗哩,啊,强要从我家把牛拉走。&rdo;张焦氏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ldo;分家清单明明写着给老大,老大让我来牵牛,你凭啥挡着不给?&rdo;无奈海叔年纪大了,声音压不住张焦氏,张焦氏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她不停地哭喊,翻来覆去说着:&ldo;老奴才欺负人,我不活了啊,欺负我孤儿寡母,乡亲们,你们看呀,这让人怎么活呢,呜呜‐‐&rdo;
海叔气得脸色铁青,他和张焦氏都拉着牛缰绳,谁也不肯让步。鲁妈一路小跑回去报告给茵茵。
茵茵开了屋里的板柜,取出帷帽带上,匆匆往外走。
&ldo;二少奶奶,等会儿带上陈长庚他们。&rdo;
&ldo;不用,你跟着我就是。咱们又不是去打架。&rdo;茵茵出门往里正家里走去,张焦氏不讲理,有人讲呢。
里正一家正准备吃饭,茵茵开门见山说了事儿。&ldo;肖大叔,又来麻烦你。那头牛还是你看不过去,帮着说服婆婆给了我,她现在又耍赖了。&rdo;
&ldo;咱们这就走。&rdo;里正放下手里正编的竹器,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碎屑,抬脚往外走去,&ldo;你这个婆婆,一点也不像个大户人家出来的。&rdo;
茵茵跟在后面没说话,她婆婆是公公的丫鬟,真正的婆婆死了,她又生了两个儿子,公公死了,太公公想把这一家人送到乡下,抬了婆婆为正室,作为交换的条件。
围观的人见里正来了,就让开一条道儿,张焦氏还在那里哭喊,海叔已经蹲在那儿了,不过,他手里还紧紧攥着牛缰绳,茵茵心里一阵儿感动,海叔对她太好了。
&ldo;张家太太,这是怎么回事儿?&rdo;里正站在人圈里,声音并不大,张焦氏却不再哭喊了。
&ldo;这海叔,一声不吭,就要把牛拉走。&rdo;张焦氏声音有点嘶哑。
&ldo;我给你说了,我要是不说,你怎么知道的?&rdo;海叔声音里带着气愤。
&ldo;老海,怎么说话的,走,家里说话去。&rdo;里正是想让看热闹的人散了,茵茵示意海叔跟里正走。张焦氏放开牛缰绳,由海叔牵着牛,从院里的角门走进去。
&ldo;瞧瞧你们这是什么事儿,啊!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不像奴才的。&rdo;里正先把人都打倒。
&ldo;呜呜,欺负我孤儿寡母。&rdo;
&ldo;闭嘴!你还好意思说,这牛分家单子写得清楚,是老大家的,你凭什么拦住?&rdo;张焦氏不哭喊不休,海叔终于说出憋了一早上的话。
&ldo;我没说给她,就还是我的,你凭什么拉着走?&rdo;
&ldo;分家的字据一签,就不是你的了,凭什么还要你来说?&rdo;海叔胡子翘着,目眦尽裂,他实在是气坏了,如果张焦氏不是女人,他估计都动手了。
&ldo;别吵了。当我是什么?&rdo;里正不悦地呵斥这两位。
茵茵搬了个杌子给里正,里正坐下,斯条慢理地捻捻胡子,咳了两下清清嗓子,这才说道:&ldo;张家太太,这你就不对了吧?既然分了家,写了字据,就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你怎能拦着不让把牛牵走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