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道,这是胤禛的孩子,他已经失去了太多的孩子,不能再失去了。
云烟放开小惠的手,向小福子淡淡道:&ldo;你去门口候四爷去,见到四爷马上告诉他领他过去。&rdo;转脸向小来子道:&ldo;你前面带路,我随你去看看。&rdo;
小惠急了:&ldo;奴婢……&rdo;
云烟道:&ldo;你先去叫小保子看家,然后马上来赶我们,一起去!&rdo;
小来子脸色明显好些,连忙爬起来领着云烟向外跑。云烟跟着小来子就出了门,很久没有走这么快,几乎像在跑,心脏砰砰砰的跳,耳朵都有些耳鸣,四周景物也看不清。
待好容易跑到小院门口,只见里面已经炸开了锅,明显是被没有预料和准备的早产给吓蒙了。隐隐能听到钮格格在里屋的惨叫声,正有丫头端着一盆血水匆匆忙忙的走出来,竟然被外厅地上的水渍一下滑倒,撞上另一个要端盆进去的丫头,摔的两盆热气腾腾的水兜头淋的两人惨叫连连,身上狼狈不堪,两个空盆乒乓作响打着转躺在一边,一时间惨不忍睹。
&ldo;所有人全部静下来!王爷福晋一会就到了!&rdo;云烟在门前忽然略微高声的开口,她冷静不紊的语气竟然有些像胤禛,让屋子里一下噤声下来,都看向她,只有屋里的惨叫声还在继续,一会高一会低。有见过她的太监丫头开始唤:&ldo;是书房的云烟姐姐!&rdo;
&ldo;小来子、小惠,快带她们去换衣服,换完马上来帮忙,再来两个人把地下全都拖干净!&rdo;云烟对小来子小惠说到,一边指着地上。他们立刻应声去办,并且小来子叫着丫头小厮拿拖把来。&ldo;门口一直到房里,找大块的棉布来,越多越好,一块块全部垫上,所有人端水都走棉布上。&rdo;
云烟一边冷静的指点着说到,一边弯身去拾起铜盆,一边卷起袖子指旁边一个丫头。&ldo;带我去水房,我们端水进去。&rdo;
小丫头连忙点头去拾起铜盆,带云烟跑出去。配房里有小太监正满头大汗的烧水,还有小太监从水房里拎热水桶回来,两人在小太监帮助下很快端满了热水,匆忙向屋里走去。
小来子和小惠的动作很快,屋里已经收整干净了,地上也已经全部铺了棉帕,走路放心很多。
云烟进了里屋的时候,只见屋里的血腥味浓的几乎让人一阵阵的犯恶心‐‐
钮咕禄氏正躺在床上惨叫,高高隆起的肚子和张开的双腿最是显眼,而那汗湿凌乱的小脸,已经血色全无。两个接生嬷嬷正在她身边,一个给她擦汗叫她别睡,一个在她双腿下检视生产的情况,不断叫她用力。两个小丫头正在旁边端水盥洗,拧帕子换帕子递给嬷嬷,屋子里也是狼藉不堪。
云烟气喘吁吁的把水盆放下来,去换她们的脏水,只见那水已经血红血红的。她背脊一阵针扎似的冷汗,努力排遣掉关于那夜的记忆。
&ldo;格格千万别睡啊,不能睡,小主子还没生出来!&rdo;其中一个嬷嬷惊声叫到,不断的唤醒眼看渐渐要闭上眼的钮咕禄氏。
云烟心头一阵紧缩,忙把双手洗干净便上去。那两个嬷嬷也是府中老人,怎么不知道云烟是王爷跟前奴才,忙一口一个:&ldo;云烟姑娘来了,格格醒醒,王爷跟前的云烟姑娘来看您了!&rdo;
云烟近看钮咕禄的脸色已经极为灰白,再这么下去怕是要把孩子憋坏,就是太医来了也进不来,帮不上大忙。女人生孩子在这个时代,紧要关头还是只能靠自己。
面对自己男人的另一个女人和她腹中的孩子,这滋味难以言说,可云烟却再无暇顾及。
云烟抓住钮咕禄氏的手,她的手已经有些冷,手心里都是汗,很黏腻。
&ldo;钮格格,不能睡!王爷一会就到!&rdo;她冷静的声音响起来,带着些平时听不到的语气,带着王爷跟前掌事丫头的应有气势。
钮咕禄氏刚想闭上的眼皮颤了颤,努力又睁开来,手也不自觉的攥紧她手。
&ldo;王……爷……会来吗?&rdo;她毫无血色的唇动了动,年轻的脸孔上微微焕发出一种光彩,眼眶下有着浮肿。
云烟忽然痛了一下,心中五味杂陈。她依旧肯定的道:&ldo;当然会!&rdo;
钮咕禄氏似乎心有稍安,一边痛吟,接生嬷嬷忙在一边喊让她再努把力,眼皮却渐渐又有想合上的趋势。
云烟见她体力不支,便忙回身叫屋里的小丫头出去端参汤!
屋外此时传来阵阵人声,甩袖请安声,似乎是嫡福晋纳拉氏带着太医赶到了,在问情况,云烟一颗心稍稍落下来,不断捏着钮咕禄氏手让她用力,可她的表情实在痛苦,宫缩也有气无力。
云烟急的松手,气喘吁吁的跑出屋去想自己去端参汤。她一推开门叫:&ldo;参汤呢?&rdo;
此时正从大门外走进一个人,这人一身中午出门的黑底绣金龙纹衮服,足底是石青色薄靴,身后跟着小顺子和小魏子。
四周一片此起彼伏的甩袖、跪地请安声,两人的目光毫无可避的,狭路相逢。他眼里瞬间涌出的是分明的震惊和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