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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杨婶低声笑道：&ldo;有架子的小娘子，怎会嫁给药罐子，那是穷人家的女儿，来冲喜的哩。&rdo;

林依没有言语，原来穷人家，只配给张家冲喜，怪不得方氏千方百计不愿娶她了。

杨婶晓得她是想起了自身，忙将话题岔开，催她念菜单。林依将三张单子大略扫了一眼，只见这三张菜单，各有不同，第一张列的是张栋所喜的菜色，红烧肉、清蒸鱼之类；第二张是杨氏，清炒莴苣，凉拌茭白等素菜；最后一张是张三郎要吃的几样清淡汤水。她把菜单念完，笑道：&ldo;都是些平常菜式，还特特写三张单子来，也不怕费墨。&rdo;

杨婶系了围裙去择菜，笑道：&ldo;大老爷当官的人，大夫人又讲究，规矩多着哩，记得三少爷还小时，他们回来过一趟，不过住了三、五天，人人都盼着他们早些走。&rdo;

菜式虽简单，加起来也不少，林依料想杨婶一人忙不过来，便取了把刀，来削莴苣皮。杨婶确是忙碌，也不推辞，道过谢，搬了只小板凳与她坐了。林依熟练地削着皮，问道：&ldo;你不是说大老爷妾室不少的，我怎一个都未瞧见，只有个小丫头跟着。&rdo;杨婶笑道：&ldo;定是大夫人趁着要赶路，都打发掉了，不然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年底才能到家了。&rdo;

二人一面闲话，一面做饭，倒也轻松，不多时便将八个热盘、三个冷盘并两大碗汤拾掇了出来。杨婶装好盘，才想起要分作两份，忙另取了一套盘碗出来分了，端着去堂屋，又央林依将另一份送到偏房去。

林依应了，捧着托盘到偏房，杨氏婆媳已在那里坐着了，田氏见她进来，忙起身帮忙，布置碗筷。林依放下最后一盘菜，转身欲走，杨氏却叫住她，问道：&ldo;你是林三娘？&rdo;

林依回身站定，答了声：&ldo;正是。大夫人有甚么吩咐？&rdo;

杨氏指了指身旁的凳子，微微一笑：&ldo;你又不是下人，我能有甚么吩咐，且坐下，咱们吃饭。&rdo;

林依待要推辞，田氏已将自己面前的碗筷推了过来，道：&ldo;我还没使过，莫嫌弃。&rdo;

杨氏马上皱了眉，责备道：&ldo;没得规矩，叫杨婶另取干净的来。&rdo;

田氏不敢有二话，忙起身去办，林依不晓得她家的规矩，不敢替田氏讲话，只半垂着头，到杨氏身旁坐了。杨氏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口中问起的，却是方氏：&ldo;二夫人归宁还未回来？&rdo;

林依点头，简短答道：&ldo;是。&rdo;

杨氏夹了筷莴苣吃了，又道：&ldo;还在孝中，就回娘家，方家人不嫌忌讳？&rdo;

林依暗道，哪有不忌讳的，想是王氏看在那数十箱冰的份上，忍了下来。她听得杨氏话中有了埋怨的意味，不敢随便接话，只将头更垂深了些。她不答话，杨氏倒也不以为忤，自顾自夹菜，慢慢吃着。

田氏取了碗筷来，摆到林依面前，林依忙起身谢了，再才重新坐下。杨氏看了看窗外，问田氏道：&ldo;咱们的行李，还在地坝上摆着？&rdo;

田氏点了点头，道：&ldo;问过二老爷了，他也弄不清哪间屋能住人，因此还没搬动。&rdo;

杨氏转了头，向林依道：&ldo;你瞧瞧，她不在家，怎么能行，还是叫二老爷赶紧将人接回来。&rdo;

林依暗自奇怪，这话对她讲有甚么用，若有心要帮方氏，就叫大老爷与二老爷讲去撒。杨氏亲自替她夹了一筷子茭白，补充道：&ldo;二夫人不在家，今儿晚上还是得对付过去，这家里你比我们熟，且先帮着布置布置，可好？&rdo;

原来绕来绕去是为了这个，这位大夫人大概还不晓得张家最新的格局，林依笑了笑，道：&ldo;我倒有心帮忙，却没这个能耐，我如今是租住在张家哩，哪儿能为大夫人安排房屋。&rdo;

杨氏听说她变作了租客，很是惊讶，忙问详细。林依隐了许多细节，将事情来龙去脉大致讲述了一遍，听得杨、田二位俱是感叹。杨氏搁了筷子，拉过她的手道：&ldo;二老爷两口子都是糊涂的，你住在这里，讨好他们还来不及，怎会去做得罪人的事体。&rdo;不论她是真信还是假信，这话都叫人感动，林依任由她握着手，眼角酸酸的。

第31章苦劝无果

一顿饭下来，杨氏问了不少问题，大多涉及张梁与方氏，虽是家常闲话，但林依身份特殊，仍不敢贸然作答，时时斟酌词句，很是辛苦。杨婶来收拾碗筷时，林依告辞，杨氏想从腕上撸一对镯子送与她，却想起回来奔丧前是去了钗环的，只好吩咐田氏待行李归置好后，送一匹布料去林依房里，当作见面礼。林依福身谢过，帮杨婶端了一只托盘，与她一同出去。

到得厨房，林依直喊饿，杨婶见托盘里的几盘子菜没怎么动，便取了副干净碗筷递与她，叫她再吃些，又奇道：&ldo;菜还是原封原，你怎么没吃饱？&rdo;

林依一边扒饭，一边回答：&ldo;大夫人为人倒是和善，可不停拉着我问东问西，我哪里有空吃饭。&rdo;

杨婶闻言更奇，道：&ldo;大夫人与二夫人一样，讲究吃饭不出声儿的，怎会饭桌上与你闲话？&rdo;

林依一愣，原来杨氏不是天生话多，而是今日反常，也不知是为了哪般。她虽疑惑，却未深想，心道，杨氏问的是张梁与方氏，横竖与自己没干系，理那许多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