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张仲微就笑了:&ldo;大少爷可不如二少爷这般实诚。&rdo;
张仲微听了这话,冲林依咧嘴一笑,扭头跑了。
这时李舒的嫁妆,正在朝院子里抬,林依与青苗便仍立在窗前看热闹。一箱一箱又一箱,青苗掰着指头,竟数不过来,笑道:&ldo;任婶总与我吹嘘二夫人的嫁妆如何如何多,我看还不抵这位大少夫人的零头。&rdo;
林依道:&ldo;不是一辈人,有甚好比,大少夫人的嫁妆,也是张家的物事。&rdo;
任婶也立在屋檐下看热闹,本遵着方氏吩咐,没有去帮忙,此刻听见林依的话,大呼有理:&ldo;既是张家的物事,我还客气甚么。&rdo;她将袖子挽了一挽,就去唤杨婶:&ldo;咱们把那箱笼,抬两个去二夫人房里。&rdo;
杨婶不愿意,道:&ldo;哪有儿媳的妆奁,搁到婆母屋里的,惹人笑话。&rdo;
任婶道:&ldo;月钱短了,新衣没指望了,咱们不帮着二夫人捞些钱,你就等着饿肚子罢。&rdo;
杨婶也是深受二房无钱之苦,一思忖,反正丢人也是方氏丢人,与她们甚么相干,于是就应了,与任婶两个,趁乱搬了一大一小两只箱子,抬到了方氏屋里去。
方氏见了箱子上扎的红花,惊讶道:&ldo;这是媳妇的妆奁呀,你们怎么抬到我这里来了?&rdo;
任婶做个了噤声的手势,悄声道:&ldo;二夫人小声些,咱们先将这两只箱子藏起,等到天黑,运去城里当掉,换钱回来花。&rdo;
方氏自诩娘子,哪肯做这等事体,斥道:&ldo;偷鸡摸狗的事,亏你们也做得出来,还不赶紧还去。&rdo;
任婶劝道:&ldo;大少夫人已是张家人,拿嫁妆补贴家用,难道不应该?&rdo;
这话方氏认同,陷入犹豫。任婶瞧得她意动,继续添火:&ldo;二夫人要不瞒下这两只箱子,就只能开口去向大少夫人讨要……&rdo;
她说得轻巧,李家的嫁妆,都是有数的,哪能叫你轻松瞒下来,她们把箱子搬走没一会儿,锦书就发现少了数目,进去向李舒禀道:&ldo;大少夫人,方才任婶与杨婶来搬箱笼,我还道她们是来帮忙的,哪曾想有两只箱子不见了踪影,定是她们抬去藏起了。&rdo;
张伯临方才见了李舒真容,已不知去了哪里,只留李舒独坐,她侧头问道:&ldo;当真?&rdo;
锦书就遣了个小丫头去打探消息,那小丫头大概也是训好了才带来的,轻手轻脚绕到屋后,手沾唾沫将方氏卧房的后窗纸戳了个小洞,朝里一看,地上赫然两只箱笼,正是李舒的嫁妆。
锦书听得回报,道:&ldo;大少夫人,我去讨。&rdo;
李舒摆手,想了一时,道:&ldo;备礼,我去瞧瞧二夫人。&rdo;
锦书一愣:&ldo;早上才刚拜见过……&rdo;
李舒不悦道:&ldo;身为儿媳,本就该在婆母跟前侍奉,这还分回数?&rdo;
锦书垂头,忙去开箱翻寻,挑了几样出来,搁在托盘里,捧来与李舒瞧,问道:&ldo;大少夫人,可使得?&rdo;
李舒就着她的手看了看,一件玉雕如意童子、一对青白釉瓜棱小罐、一方方池带盖歙砚,她皱眉道:&ldo;你这挑的都是些甚么乱七八糟的礼?二夫人可是我婆母,不可怠慢。&rdo;
锦书不解:&ldo;我听闻二夫人乃是出身……&rdo;
李舒嘴角有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容,打断她道:&ldo;换了,取几样金首饰,好衣料拿几匹。&rdo;
锦书便将托盘撤下,另取了一对弯钩金耳环并一匹桃核文锦。李舒嫌少,锦书道:&ldo;乡下妇人眼皮子浅,大少夫人莫要把她胃口养大了。&rdo;
李舒斥道:&ldo;她是我婆母,你再这样不敬,就到外头跪着去。&rdo;
锦书忙闭了嘴。
李舒虽斥她,却也没再提礼少的事,命她取个精巧小锦盒将金耳环装了,与文锦一起捧着,随她去见方氏。
那两只箱子,还搁在地上,方氏见了她,就有些不好意思,却又不肯服软,便道:&ldo;我进张家门时,不等婆母开口,就自献了几亩田出来贴补家用。&rdo;
李舒命锦书将礼物放到桌上,笑道:&ldo;媳妇哪能与婆母相提并论,自然是比不上的。&rdo;
方氏被捧高,哑口无言,但看了桌上的厚礼,又生不起气来,脸上的笑,也压不下去。
李舒指了地上的箱子,又道:&ldo;都怪媳妇不谨慎,忘了与任、杨两位婶子说明,这两只箱笼里,装的乃是下人的物事,她们方才要洗漱,遍寻不着脸盆等物,着急来问,我这才得知弄混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