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逼不出兰芝的话,又不好在亲戚家动用家法,只能满怀歉意起身,准备告辞。林依想证实心中猜想,忙上前挽住吕氏的胳膊,留她道:&ldo;舅娘好容易来一回,好歹把这盏茶吃完再走。&rdo;
看来这吕氏也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晓得林依还有话要问,便真个儿停下脚步,道:&ldo;反正是晚了,就再坐会子。&rdo;说完又随便寻了个借口,把兰芝遣了出去。
林依见吕氏眼角直扫张仲微,便把张仲微也推了出去:&ldo;我们女人讲话,你外边待着去。&rdo;
吕氏笑道:&ldo;不是嫌外甥,是有些话,当着他的面不好讲,毕竟我家婆母,是他的外祖母。&rdo;
林依暗笑,最不待见这位外祖母的,就是张仲微,他可不介意听到牛夫人的甚么坏话。她问吕氏道:&ldo;兰芝究竟知晓些甚么?望舅娘相告。&rdo;
吕氏道:&ldo;我时间不多,咱们长话短说。&rdo;
原来前些天牛大力吃醉了酒,又打着探望姑母的旗号,来寻兰芝,也不知牛夫人是有意还是无意,总给他们制造机会,称丫头们笨手笨脚,就叫兰芝去伺候。牛大力是真醉了,胡乱讲了些话,事关张家新酒楼,被兰芝给听见了。
吕氏道:&ldo;我去的迟,到时只听到了片言只语,甚么&lso;鬼楼&rso;之类,待牛大力走后我询问兰芝,她却死活不肯讲。&rdo;
吕氏可是杨家的儿媳,为何特意跑来与张家通消息,莫不是烟雾弹罢?林依满腹狐疑,便问道:&ldo;舅娘告诉我这些,不怕外祖母责罚?&rdo;
吕氏哼了一声,道:&ldo;我成亲那天,她便买个妾回来打我的脸,这口气,我咽不下,就是不能让她称心如意。&rdo;她还有层私心,没有讲出来,只有牛夫人当家不力,她才有机会夺过管家大权,眼下正是好机会。
无论吕氏讲的是真话,还是胡编,林依都不大相信,牛夫人的娘家,与张家无冤无仇,为何要花力气散布谣言?
虽说不信,还是得详细问一问,林依故意道:&ldo;原来牛家也是开酒楼的,这可真没听说过。&rdo;
吕氏道:&ldo;他家早年是经商,但自从牛老爷买了个官做,就自视清高起来,从此收手,只置办田庄收租过活。&rdo;
林依疑惑道:&ldo;他家又不做生意,为何与我家酒楼过不去?&rdo;
吕氏摇头道:&ldo;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事儿,我婆母就算没参与,也是知情的,牛大力前段日子,朝我们家跑得可勤了。&rdo;
直到现在,林依还是没全信吕氏的话,不过还是装出十二万分的诚意感谢她冒险前来相告,将她送了出去。
张仲微待吕氏一走,就赶回里间来,急问林依到底问出了甚么。林依将吕氏所言转述,张仲微也觉着她的话玄得慌,无论从哪方面都讲不通。
两口子琢磨不透,便暂搁一旁,先坐下吃饭,饭桌上,林依感叹道:&ldo;那兰芝,是舅舅心尖尖上的人儿,拼了命要纳进门,就为了让大妇呼来喝去,动辄挨巴掌?&rdo;
张仲微奇道:&ldo;她不肯开口,你不恨她?&rdo;
林依道:&ldo;恨是恨,不过她有她的立场,也能理解。&rdo;
张仲微吃着吃着,突然搁下碗,道:&ldo;我想出点子了,定能让黑老大开口。&rdo;
林依惊喜问道:&ldo;甚么法子?&rdo;
张仲微叫她附耳过来,低语几句,林依将信将疑:&ldo;这方法好使?&rdo;
张仲微自信道:&ldo;他挣再多的钱,也得有命花,肯定好使。&rdo;
林依道:&ldo;这事儿得先给参政夫人打声招呼,万一有纰漏,也有人补救。&rdo;
张仲微点头道:&ldo;吃完饭,你上参政夫人家去一趟,请她事先给衙门通消息。&rdo;
林依应了,匆忙扒了两口饭,朝参政夫人家去,将事情办妥。
第二日,张仲微两口子还没起床,衙门的衙役就出动了,突袭黑老大的家,从他床底下搜出整整一匣子的钱,衙役一口咬定这是黑老大偷来的,将他带去堂上,没问几句,就使上了板子。
黑老大也算是条汉子,挨过三十大板,仍不肯透露主顾姓名,等到第四十板时,开始编造理由,一会儿称是借来的,一会儿称是捡来的。府尹道:&ldo;既是捡来的,那就先留在官府,待得寻到失主再说。&rdo;
黑老大板子都不怕,但一见到他那匣子钱被搬进堂后,立时就急了,将谁人与他的钱,交待他办甚么事,一五十一都讲了,末了还道:&ldo;这钱是我该得的,府尹要打便打,钱得还我。&rdo;
府尹乐了,真又打了他三十大板,再将钱匣子还给了他。随后命衙役拖着黑老大去指认幕后主使人。
张仲微与林依在家等消息,等到心焦,杨婶安慰他俩道:&ldo;肖嫂子才去探过,听说堂上都审出来了,只能指认过就定罪。&rdo;
张仲微咬牙切齿道:&ldo;待得元凶归案,定要让他站在州桥桥头喊上三天。&rdo;
林依奇道:&ldo;喊甚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