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见她犹豫,又出了个主意:&ldo;我带来的四名家丁,可不好进酒楼,还得另租一间房与他们住,不如就租间稍大的,从中隔开,与那婢女居住,你看如何?&rdo;
林依抚掌道:&ldo;还是娘点子多,如此甚好,隔出来的那间房,既是她的居所,也是咱们家的洗衣房,四名家丁就在隔壁,还能看住她,以防她乱跑。&rdo;
杨氏笑道:&ldo;你开的是娘子店,我那四名家丁毫无用武之地,正闲得发慌呢,如此也好让他们有个差事。&rdo;
林依一直对养四名闲人颇有意见,这会儿见杨氏主动提起,忙道:&ldo;差事多着呢,如今的大酒楼,可不比先前的小脚店,每日买菜倒泔水,都是力气活,正用得上他们。那院子有道后门,就让他们从该门出入,既做了活儿,又不影响前面的生意。&rdo;
杨氏也不愿家里有人闲着,觉得林依如此安排十分妥当,便点了点头,许她调配那四名家丁。
去参政夫人家送婢女的杨婶,不多时便回转,果然不出林依所料,五名婢女,参政夫人一个也不收,只叫林依自行处置。
林依心道,王翰林是同僚,又是上级,收下他送来的人无妨,但这几名都是富商送来的,若是收下,恐怕有受贿之嫌。
杨氏笑话她太多心,大宋官员千千万,若收个把婢女就叫受贿,那受贿的人多了去了,何况她们是因为张家酒楼开张,作为贺礼正大光明地送来的。
杨氏做了多年官宦夫人,经验丰富,既然她都这样讲了,林依便放下心来,决定将这五名婢女卖掉,换回真金白银。不过此时天色已晚,去叫牙侩不合适,还好杨婶与青苗如今在酒楼睡,空出间屋子,林依便命流霞和才罚完跪的流云带她们去那里安置。
流霞与流云领着五名婢女来到空房,又把王翰林送来的那个也叫了来,将她们朝里一推,再把门一锁,万事大吉。但她俩并未就此离去,而是躲到简易厨房后,低声议论起来。
流霞先抱怨道:&ldo;好容易挣来个姨娘,却连个使唤丫头也无,还不如在衢州时的光景。&rdo;
流云刚被流霞算计,罚了跪,心里正不慡快,闻言讥讽道:&ldo;你本来就是个丫头,有甚么好抱怨的。&rdo;
流霞冷笑道:&ldo;我如今没了丫头使唤,就只好使唤你了,谁叫你就是个丫头呢。&rdo;
流云心下一凛,回过味来,若不给流霞谋个丫头使唤,受苦受累就是她。想到这层,她忙将锁婢女的屋子一指,道:&ldo;丫头又不是没得,一共六个呢,你就讨一个来使唤又如何?&rdo;
流霞见她上道,暗自高兴,但又作出愁眉苦脸状,道:&ldo;哪有那般容易,你没听见二少夫人要卖了她们?再说那几个,一看就是狐媚子,留在身边可不让人放心。&rdo;
流云当初就是个普通丫头,因生得&ldo;狐媚子&rdo;,才让张栋瞧上了,因此极看不惯流霞防患于未然,嗤道:&ldo;男人又不在身边,你也太操心。&rdo;
流霞不是个容易被激的人,听了流云这话,仍旧决定谨慎行事,不能给自己留后患。她抬起胳膊,把流云撞了撞,道:&ldo;咱们家通共也没几个下人,哪有那么多衣裳要洗,不如我们同心协力,把王翰林送来的丑丫头讨来使唤,如何?&rdo;
流云心中一动,问道:&ldo;若是讨得来,算谁的丫头?&rdo;
流霞为了拉拢流云作同盟,自然满口好话:&ldo;算咱们俩的丫头。&rdo;
流云一向是侍候人,从没得过别人侍候,闻言开心笑了,拉起流霞就朝林依房里走,道:&ldo;咱们现在就去与二少夫人说。&rdo;
流霞忙拽住她,道:&ldo;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咱们现在就去,恐怕二少夫人不信洗衣裳的活儿轻,且先等那丫头洗上两日。&rdo;
流云马上道:&ldo;那我去与小扣子讲,叫她这两日自己洗衣裳,免得给那丫头添负担。&rdo;
流霞横了她一眼,不满道:&ldo;你把嘴管严些,莫要讲与别人知晓,不然传到大夫人耳里怎办?&rdo;
小扣子跟小坠子一样,确是都爱到杨氏跟前打小报告,流云考虑不周,因此虽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却没敢反驳流霞的话。
流霞提议,让流云两日后以那婢女活儿少贪玩为借口,去向林依提分派丫头的事。
流云疑道:&ldo;你不与我同去?&rdo;
流霞耐心解释道:&ldo;我是姨娘,才有资格使唤丫头,但若我去,就显得娇气了,不如你去帮我讲话,兴许大夫人和二少夫人见我们姐妹和睦,一高兴就答应了。&rdo;
流云觉着有理,便点头答应了。二人就此商定,又去查看了一遍门锁,同回杨氏那厅中向林依复命。
流霞瞧着流云高高兴兴的样儿,暗笑不已,就她这样没心机,还妄想当姨娘呢,两日后讨要丫头,若事成,皆大欢喜,万一不成,林依也只会怪她,罪过落不到自己头上来。
林依处理完婢女的事情,又陪杨氏吃过一盏茶,才重新回房歇息。此时张仲微已洗漱完毕,上床捂着了,他见林依去了这会子才回,便问是否家里出了事。
林依将那六名婢女的事讲了一遍,特别强调王翰林也送了人来,张仲微闻言一惊,又听说杨氏与林依已安排妥当,这才放心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