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为被踢的那块铁板,聂染青也感到了痛,并且还是种钝刀割肉的感觉。
后来她连闭着眼都能感到霞光变得刺目,叹口气,起身去洗漱。落地灯的光亮在阳光下已显得苍白无力,聂染青抬眼看了下表,才发觉上午还有课。
她最近似乎被霉神青睐,各种麻烦堆在一起。不仅情场失意,连跟着研究的课题也遇到了不大不小的瓶颈,而在这时偏偏导师又生了病。
聂染青安慰自己说否极泰来,说不定等噩运走完了,就该轮到好运了。风水一般不都是轮流转的么。
不过话虽是这样说,可这种日子实在是不大好受,她还是有不小的失落。
她这副低落的样子逃不过姚蜜的眼,刚到学校就被看穿,&ldo;魂儿昨晚被勾走了?我看你就剩下半口气爬学校来了,嗯?木头了,都不带反应的?&rdo;又扯了扯她的脸颊,&ldo;真僵硬,整容了还是血管冻了?&rdo;
聂染青把她的手拽下来,顺便揉了揉眼:&ldo;没有,就是昨晚没睡好,现在困得不得了。&rdo;
姚蜜不怀好意地笑,还刻意拉长了声音:&ldo;哦‐‐习进南也太不厚道了,你今天明明有事,还不知道节制。&rdo;
再次提到这个名字,于是聂染青被她搞得更郁闷了。
下午的时候聂染青一个人如游魂一般在学校各处飘荡。有的教学楼外表看起来破旧不堪,里面却是设备先进,甚至安有指纹密码锁。她觉得人在低郁的时候灵感就会如泉涌,因为她现在竟然能从这样的教学楼联想到人的绵里藏针口蜜腹剑表里不一,又由表里不一联想到了习进南。
按道理来讲,习进南一旦许人承诺,不会轻易改变。而且很重信用,承诺的事就不会轻易放弃。但是她确实很诡异地觉得,习进南就是表里不一。他表面上越若无其事轻描淡写,问题通常就会越棘手,而越棘手,大概他就更加努力地要轻描淡写,于是恶性循环。聂染青就学不来这种泰然,她会觉得很累。
她不知不觉就到了学生公寓旁边的篮球场。大概是正在举行篮球公开赛,场子里很热闹,有男生在卖力奔跑,而边上更热闹,有女生在呐喊尖叫。
她只是站在那里,就发现自己该死地再次不自主地想到了习进南。这个发现让她对自己鄙视不已。但是她还是十分想知道习进南如果也打篮球的话,会是个什么样子。虽然她很难想象习进南穿着球衣挥洒汗水的模样,但是她相信他那沉稳成熟的性格,也应该是在时间里慢慢养成的,她就不信他在大学的时候,没有一段激情飞扬的岁月。
聂染青想到这里,忽然觉察到习进南似乎从来没有说过他原来的事,而他掌握的她的事,也不是她亲口告诉他的。再进一步想,这三年,就算是他们并未刻意的相互隐瞒,可是他们也并未刻意的相互告知。
结论呼之欲出,而她及时打断自己的思路,因为她相信接下来的想法并不会让人有多高兴。她现在郁闷得要命,觉得元气都被伤了不少。从这场婚姻里吸取教训的事,还是等她平复了心情以后再做比较好。
她现在只想找到个合适的地点歇歇,最好是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和千年老妖讨论一下他是如何能清心寡欲一门心思修炼的。而聂染青站在篮球场外,那一张张青春洋溢肆意舒展的笑颜,让她产生了自己正在慢慢苍老的感觉,于是立刻转身走掉。
习进南自那晚离开后就没再回家。他做事一向干练果断,但是这次聂染青等了三天,都没能等到习进南的任何电话。这种坐等离婚的日子相当难熬。
一想到要离婚,聂染青说不后悔是假的。习进南在她说了那句话以后生出的怒气,以及他离家的反应,让她自抬身价地觉得,他似乎也是舍不得的。那一瞬她不只是有一丁点儿的后悔,事实是她是很有些后悔。可是他们已经达成协议要离婚,并且还算是出于双方的自愿。
离婚这种话,也许在别的夫妻吵架的时候常常用到,可是他们并不一样。婚姻一旦摇摇欲坠,离婚两个字更是难以说出口。而一旦说出口,绝大部分时间都将是挽不回。
有的时候,成年人比小孩子更幼稚。一旦两方死扛,结局十中有八九是两败俱伤。可是偏偏又倔强得要命,就算知道后果并不乐观,还是要一条道走下去。这种事只有一个人做的话尚可挽救,若是双方都这样,死局不可避免。
看,人就是这么矛盾。一边自我鄙视自己的缺点,一边还要在别人面前拼命掩饰着自己的缺点。
聂染青并不是不知晓这个道理,可明白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要真在习进南提出离婚的情况下,让她哭着喊着抓住习进南的袖子或者裤腿哀求不要不要,那还不如让她一头撞死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