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锦闷头忍笑,稍稍挪移,靠近宝公子一点。
暖风划过,燕子依旧闹飞,柳絮无声纷落,滞在阮宝玉的发上,许久后才慢慢地滑下,落沉在肩头。
宝公子头一缩,往帛锦身上一靠,长长呼出一口气。
故事终于结束。
大伙都拍手,称好。
李延多了句嘴,说苏将军可以改行说书,顿时引来苏银怒目。
李延知错,又想到他的毛病,忙拽起阮宝玉,一起去解手,想趁机混淆视听。
他们离开,苏银深深盯了帛锦衣袍一眼,霍地起身,走到帛锦面前一拱手:&ldo;侯爷,在下有个不请知请。&rdo;
&ldo;哦?&rdo;
&ldo;久闻侯爷大名,我想和你打一场。&rdo;苏银一副不容拒绝的表情。
帛锦转看萧彻,萧彻垂眼,识相地离席。
&ldo;如何?&rdo;苏银踏前一步,又问。
&ldo;好!&rdo;帛锦应下。
千古深潭,平静如镜,风也带倦。
碧水映出蓝天。
萧彻去了鞋袜,赤足,坐在潭边青石之上,取出随身带来的竹萧,低低起音。
那边拳脚相抵,燕子惊起,拍翅疾飞;这厢萧声荡起,悠悠扬扬,如微风穿指间徐徐拂过,又似雨后水珠凝在叶尖,欲滴不能。
这音曲就像根细细的线,牵住春燕,诱着它们回返。
&ldo;好听,真好听!&rdo;宝公子赞许,顺风里让人闻到醇酒的香甜,微微含热,这距离虽不近,但可勉强属于‐‐唾手可得。
箫声停下,萧彻指腹抚萧,&ldo;这支曲子名为:燕返。&rdo;
宝公子扒扒头发:&ldo;好名字。&rdo;
&ldo;少卿有心事?&rdo;
&ldo;还好,只是刚才贪杯了点,头有点疼而已。&rdo;
&ldo;那……早点回去吧。&rdo;萧彻随口一句。
&ldo;萧兄,保重。&rdo;宝公子站定深深作揖,长袖衣边轻轻掠地。
萧彻拢眉,眸里流露出丝丝许许的落寞,最后他还是柔和地一笑:&ldo;好说。&rdo;
第二十五
日月更迭,转眼到了商定那日。
风挺好,不大不小;日头却没半点朝气。
皇帝飒飒慡慡地去拜祭,之前有交代:其他人随意,可朝里识相的大臣还是积极迈入三陪的行列‐‐陪进、陪出、陪哭,君臣一同期期艾艾。
帛锦眉头紧皱,人在管府门口趑趄不前,一抬头却又见萧彻独自一人远远而立,似乎仍在等人,十分地耐心。
帛锦将眉头锁得更紧,上前问道:&ldo;萧少保已经归还失物,还找阮宝玉?他今日不来。&rdo;
萧彻摇头,善气迎人:&ldo;这次寻的是侯爷。&rdo;
&ldo;哦?&rdo;帛锦意外,举目直直望去。
&ldo;侯爷,想趁机上疏,劝皇上不要下旨沉铁修河堤?&rdo;萧彻不看帛锦,只睇他手中紧捏的疏折。
&ldo;你这都能知道?看来萧少保果然不简单。&rdo;帛锦眯起眼睛,冷冷一哼,&ldo;不过,少保这打探的本事,有些夸张了!&rdo;
&ldo;谬赞!这是萧某存活如今的拙技而已。&rdo;萧彻敛袖含笑,学风里的墨兰,略带谦卑地低下头,&ldo;其实我很羡慕侯爷。羡慕侯爷单鹄寡凫,一个人惯了,就算是引火自焚,也不必担心旁人伤心难过。我没那么自在过,要顾及很多。&rdo;
&ldo;今天此举,少保不顾及了?&rdo;
萧彻依旧和颜悦色:&ldo;侯爷,听这哭声。你说,来这里奔丧的,又有几人真心?据我所知,管大人一直在大臣中,是个不讨喜的人物。&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