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吸了吸鼻子,把手缩在袖子里,维持着最后一点的风度。
咱们的荣大少爷虽然面上佯装镇定,心中却是叫苦不迭,他原以为傅爷爷说得看棋会是在什么复古文艺的小茶馆里,热气缭绕,温暖熨帖……要是早知道在这种露天环境下,他绝对会把自己那件丑陋的羽绒服捎上!
一直到荣时打下第n个喷嚏,傅爷爷实在瞧不下去了,一口回绝掉后面排队的老友,&ldo;好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为止,下次再约下次再约。&rdo;
说着也不理会后面老友的挽留,径直拉着荣时的胳膊走出了凉亭。
荣少爷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鼻尖一痒,又打了个喷嚏。
……
傅臻正陪奶奶呆在客厅里看新闻联播,见荣时进屋,正想跟他打个招呼,但对方连眸光也不带吝啬的径直从她眼前穿过,让她抬起的手在空气中也随之僵硬了一下。
她抿抿唇,联想到白日里他对自己的爱理不理,脑中似乎萌发了点模糊的概念。心中涌出一股异样的感受,动作缓慢地将手缩回膝头。
正好走在后头的爷爷关好院门也进了屋子,傅臻咬着牙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ldo;爷爷,阿时哥哥怎么了?&rdo;
傅爷爷手上抱着棋盘,来到沙发边坐下,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ldo;怪我怪我。我没注意到阿时穿的少,拉他跟你陈爷爷他们多玩了几把。晚上湖边风大,他许是风吹着头疼了,糖糖你一会儿上去倒杯热牛奶给你阿时哥哥送去。&rdo;
傅臻微不可见地舒了口气,原来他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没理她的……
一旁的傅奶奶则不放心地责怪道:&ldo;严重不严重?是不是冻感冒了?都怪你这老头,好好的在屋里下棋有什么不好,非要拉阿时到湖边吹冷风的,人阿时下棋厉害又不是你厉害,硬要跟人炫耀攀比。&rdo;
傅爷爷像个老小孩似的摸摸鼻子,难为情地讪笑着,任妻子教训。
傅奶奶对他空有一肚子气却发不出来,只得道:&ldo;家里还有剩几包感冒灵,糖糖你一会儿也带上去,睡前给哥哥泡两包,喝下再睡。&rdo;
&ldo;嗯嗯。&rdo;傅臻忙不迭地点头应下,迫不及待地从沙发上跳下,蹦到厨房热牛奶。
她总觉得早上从山头的田地回来后荣时对她就变得有些冷淡,白日里车车一直在她也没好意思多问,晚饭后好不容易把车车送走了,爷爷又把荣时带出去下棋了,现下总算有独处的时间,她一定要好好问问。
在微波炉运转的空档里,傅臻还不忘利用时间跑去储物柜里拿了医药箱翻找感冒灵。因为她小时候经常生病,所以家里各种药都备的很齐全。感冒药更是换季时的必须品,虽然自她搬去和父母同住后,爷爷奶奶这边就不再买了,不过好在还剩了几包。
牛奶并没有加热的很烫,捧在手上刚好熨帖。
傅臻捧着牛奶小心翼翼地踩上楼梯,二楼的客房与她的房间相邻,门没关,留着一条缝,倾泻出屋里的熏黄暖光,她敲了两下门,软糯道:&ldo;我进来了噢。&rdo;
里头淡淡地应了一声,声音很低,听不出情绪。
傅臻小心地推开门,目光扫视了一圈。
她本以为荣时人难受会先躺在床上休息,却不想瞧见他正蹲在床边收拾行李,顿时讷了讷,带着点没由来的心慌。
她脚下踌躇着走近他,表情怯怯道:&ldo;你这是要去哪儿?&rdo;
荣时没看她,只是折叠着衣服往箱子里放,&ldo;后天要上课,我明天下午的车回苏城。&rdo;
傅臻嘴唇翕动了一下,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他在这里只住几晚,但心里仍是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因为荣时蹲在地上整理行李,傅臻头一次可以居高临下地打量他。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清楚看到他漂亮的发旋,微微下敛的寡淡眉眼,以及他周身散发的冷然气质。
她攥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明明是温热的牛奶,但她只觉得指头有些冰凉,贝齿抵着下唇慢吞吞道:&ldo;荣时……你那天说的喜欢我……是不是不算数了……&rdo;
他今天,似乎一直在给她摆脸色。她喂他吃红薯,他只吃一口就出门了下午又说是和洛城比赛的同学有活动,也一直没回来……
荣时手上的动作微顿,抬眸看了她一眼,只见小人儿垂着眸,眼睑轻颤,嘴角难过地向下撇着,瞧着让人好不心疼。
说实在的,荣时这一天下来心里是有气的,中间可能也有前两日点滴积郁下来的缘故。
她和车辰希多年来默契形成的种种,都让他很是瞧不惯,尤其是傅糖糖那光明正大的模样更是让他有醋也不能合理的吃,只能憋在心头。而今天上午点柴火时车辰希那讥诮的模样更是让他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这人分明是借此在跟他下战书!仗着他和傅糖糖青梅竹马、近水楼台的便利!
因为气闷,他直接诌了谎说是出去有事,实际上却是在山下的小镇瞎晃了半天。
虽然晚上还是同傅爷爷亲密无间地出去下棋,但他心中始终是烦躁的。
可现下他却被她弄得连脾气都没了,长叹一口气,就着床边的地毯直接坐下,朝她招招手,拍拍身边的空位,眉眼柔软了几分,&ldo;过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