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很美,药也很妙,但是吴老先生觉得他宁愿去喝那无法下咽的马尿。
再绝妙的毒药,都无法改变其邪恶的本质,用在别人的身上,你可能觉得很有趣,你可能觉得你很仁慈,但是用在自己的身上,那就没有趣了。
“你真是一个有趣的人,连毒药都配得如此的温柔。”乔公子的脸上泛红,瞳孔有一些涣散,吴老先生希望那是毒药发作了造成的后果。
但是理智告诉他,乔公子绝对不会自己将自己毒倒的,他的毒药对乔公子没有什么用。
但是他不是乔公子,他不敢喝下自己配下的毒药。
所以,他的手在发抖。
“你最大的曾孙,已经二十八了,你的儿孙都不希望你再活着,自己的最亲的人都不希望自己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乔公子说完,没有再去看这个老人。
他不必再去看,因为一个死人是没有什么值得再去看的。
虽然酒还没有喝下,但是老人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
他的脸上,有惊恐,有不安,有不甘,但是,他不得不死,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就躺着他现在唯一的孙子。
“我错了,”他低下了头,他的脸上有着苦涩的表情,“我以为用这种办法培养出来的后代,能造就最强的后代,总有一天能脱离他们的掌控,我还是错了。”
他看着自己那死去的孙子,这个孩子他一直关注着他长大的,武功心机都不错,但是,他还是失败了,失败在自己的贪婪之下。
自己呢?自己败在什么地方?他不知道答案。
或许,自己压根就应该接受命运。
或许,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将自己孙子牵进这些事情来,让他们做一个普通人,安安分分的过一辈子。
但是一切都晚了。
冬天特别的冷,室内也特别的冷,外面又下起了雪。
终于,他将将自己的手中的酒倒入了自己的嘴中。
很多时候,活着并不会比死好,他想通了。
乔公子没有回头,结果已经注定,他不需要再回头。
他见过了太多的悲剧,对于悲惨的事情,他已经麻木了,一个老人,先是毒死了自己的唯一的孙子,然后用自己的毒药毒死了自己,这确实是一件悲惨的事情。
有很多悲惨的事情本来就不应该发生,但是它却发生了,促使它发生的,就是贪婪,贪婪,总是在不停的制造着悲剧。
假如早年,吴老先生不为了出人头地,配制了这样的毒药,那是不是悲剧就不会发生呢?
假如吴不可不为了出人头地,用非常巧妙的法子解决了自己的父亲和兄弟,那这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呢?
假如吴不可不对那一笔巨款起心,那这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呢?
战胜对手是容易的,战胜自己的贪婪是非常困难的。
乔公子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他很庆幸幸亏自己不贪婪。
他时时刻刻在告诫自己是否贪婪,也时时刻刻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公平,这是他年纪轻轻就能坐到这个位置的最大的原因。
他的脚步非常稳,仿佛他刚才在庆丰楼中,喝下去的根本就不是毒药,而是真正的美酒。
他喝下去的毒药,就算是一头大象喝了,也应该会倒下,而他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的步伐还是非常矫健,他的心情还是非常愉快,他慢慢的走在湘江边上的大堤上,一边走一边欣赏着江边的雪景。
他的对面,走过来一个和他一样年轻的人,他的脚步也一样矫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