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成被吼得愣住了,他从夏青脸上看到了恐惧和难过。他再次伸手,被夏青非常大力的甩开了。
夏青头也不回地冲向门口,撞到了推门进来查房的医生。医生还没来及发问,夏青已经侧身跑出去了。
孟玉成急忙追了过去,医生在后面大喊:“他的身体还不能随便乱跑,要留院察看呐!”
孟玉成跟着夏青一路跑出医院,出了医院大门后,夏青才放慢脚步。孟玉成趁机加快脚步跑到他身边,把他拽住:“夏青,你想干嘛?!”
夏青这次没有甩开他:“我讨厌医院!”
孟玉成看着他惨白的脸,叹了口气,脱下外套给他披上:“那我送你回家。”
夏青表情骤冷,扬手扯下身上的外套扔给孟玉成:“不必了。”扭身走到路边,伸手拦车。
街边车辆路过时带起的冷风时不时吹开夏青的长发,孟玉成看到他冻得打颤的下巴。孟玉成一声叹息,上前再次把外套给他披上。
夏青撇着肩膀不让他披。衣服被甩到地上两次后,孟玉成火大地吼他:“你到底想干嘛,想死吗?想死滚远点,别让我看到!”
夏青瞪着他冷笑:“不想看到我死,你滚开不就好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孟玉成捡起衣服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退回来,把衣服扔到夏青脸上。
也不知是他力气太大,还是夏青实在太虚弱了,居然被衣服砸得后退了几步。孟玉成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他。
两人挨得近了,孟玉成看到夏青湿润的眼角。夏青不想给他看,别着头把衣服再次塞回孟玉成怀里。
孟玉成轻轻叹气,一辆出租车停在两人身侧,司机降下车窗问:“去哪儿?”
孟玉成把外套硬按到夏青身上:“我家,去我家总行吧?!”
司机以为是在跟他说话:“你家是哪儿啊?”
孟玉成报了地址,按着夏青硬塞到了车里。还好,夏青这回没闹了。
孟玉成疲惫地上了车,让师傅暖气打高点。夏青斜眼看着窗外,外套搭在他的腿上。
阴天的街道,一切都是灰蒙蒙的。
孟玉成看着另一侧的窗外,沿途都是砍得光秃秃的大树,断口包着塑料和稻草,树身刷着□□,像得了重病的老人。老人难过冬,树应该也一样吧。南方的冬天,比北方的冬天更让人提不起劲。
孟玉成突然开始怀念起北方家乡的冬天。
夏青说:“我讨厌医院。”声音低得像是自语。
孟玉成转头看他,他偏头盯着窗外,半边侧脸被头发挡住了。
“那个女人到了医院才死的。”
孟玉成张嘴想问“哪个女人”,又猛得想起来夏青喊了一夜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