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讲什么理想,什么前途,什么发展前景,通通没用。
“……你怎么知道?会越来越差,难道?阿麟没有脑子,不会扩大生意吗?我都能做起来生意,他凭什么不能?”祝母梗了半天,不服气道?。
祝余觉得挺好笑的,倒不是觉得她对祝麟太有信心,而是,“你的生意能做起来是因为就?在家门口,东西也算齐全,有街坊帮衬,你也赚得不多?吧,不然怎么这么怕阿麟出去了就?不回来?”
这下可是戳到祝母的逆鳞了,她脸色登时变黑,半晌才喘着气矢口否认:“你胡说?,我没有怕!他是我儿子,他不回来能去哪儿,我是为他好!”
祝余静静地看着她,心里涌现出怜悯的情绪来。
也是长大以后她才发现,这个总是骂她的女人,是如此的外强中?干。
她只是对她算不上合格的母亲。
对于祝父来讲,她是一位还不错的妻子,能生儿育女,有收入,还能打理家务,将他照顾得妥妥帖帖,别的不说?,要是她不在家,他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对于祝麟来说?,她虽然重男轻女,虽然不懂他追求的东西,跟他也没什么共同?话题,但她很爱他,哪怕这种爱有着“你得给我养老”的条件,她做的很多?事也都是为了她。
他们?为什么要扣下老太太点?名要留给祝余的首饰?还不是为了多?攒钱,留着给他买房买车娶媳妇。
她付出了很多?,掏空自己给这父子俩还不算,还妄图拉着她一起沉沦。
祝余每次想到这些?,都会告诫自己,好好看着这个生了你的人,以后绝对绝对绝对不要成为和她一样的人。
“嗯,你是为他好。”祝余垂下眼,声音再次放轻,“既然你为他好,那就?让他去学他想学的东西,让他高兴点?,不好吗?外面日?子不好过,他毕业了大概还是会回来,就?算不回来吧,他能过得越好,就?可以给你越多?钱,你不是说?吗,最怕人还没死就?没钱花了,你老是想从我这里抠钱是为什么?”
她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眼祝母,见她板着脸,嘴角边法令纹和眼角的皱纹都格外明?显,有种被戳破那层纸以后,不得不面对现实的苍老。
“他学历高点?,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又?有房子,你们?还会给他买车……”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家里的财产还全都归他,这么好的条件,能找到的媳妇肯定?更好,娶个聪明?的媳妇,能少走很多?弯路,不是吗?”
祝母眼神微微出现波动。
她似乎被祝余这番话说?服了,“……到时候再说?。”
祝余点?点?头,“随你,我答应阿麟跟你聊聊,我自问已经?尽力了。”
祝母用眼白剐她一下,哼声道?:“阿麟的事你上心很应该,你自己的事也不要忘了。”
祝余的视线仍是垂着,看着自己的鞋尖,一边在心里想池鹤怎么还不给她电话说?要走,一边淡声应道?:“我能有什么事,我的事我都记着的,每一样都在做。”
“你少装傻,我是说?你结婚,你再不结婚就?要变成老姑婆了,挑来拣去,最后只能拣到烂灯盏。”祝母自觉语气非常苦口婆心,觉得她应该领情。
但祝余却说?:“这个不用你管,我心里有数。我才二十六岁,怎么就?老姑婆了,你别太搞笑。”
祝母又?开始生气,下意识朝她伸手,被她察觉意图,搬着凳子挪远了,便只得悻悻作?罢。
“我给你介绍一个,你到底是我生的,我又?不会害你,你不是做生意吗,我给你介绍一个做生意的,男人高点?矮点?,胖点?瘦点?,年纪大点?,都没有关系的,只要能过好日?子,你给他生个儿子,以后地位就?稳了,管他在外面做什么,你有儿子在手……”
她絮絮叨叨,语气竟是难得的罕见的推心置腹。
祝余听得厌烦,对她说?的这些?一个字都不信,她永远都记得,对方试图让她别去读大学直接嫁人算了的事,这就?是她说?的她不会害她。
左耳进右耳出地听了一会儿,祝余腻味地打断祝母的话道?:“你少管我这些?事,管好你儿子的学习比什么都强,结不结婚,跟谁结,那是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祝母眉头瞬间倒竖:“你会处理好?你懂个屁,我告诉你,你带回来的人要是我不满意,你休想结婚!婚礼我都能给你搅黄喽!”
祝余这回终于抬头,一双黝黑沉静的眸子静静地看过去,淡淡地道?:“你大可以试试,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我想你不会愿意见到那种场面。”
不知道?是不怕她的威胁,还是不信她有这份给她好看的胆气和能力,祝母轻蔑地笑了笑。
忽然话音一转,扯到了池鹤身上。
“我刚才听到你在外面和别人说?话,是隔壁孟家的那个外孙回来了?你什么时候跟他搞到一起去的?”
“……什么叫搞到一起去。”祝余眉头一皱。
祝母仿佛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道?:“那也是个小白眼狼,池家生了他一场,连他爷爷奶奶都不孝顺,白生他一场了,我看你就?是被他带坏了,以前我就?不同?意你跟他混一起……”
“够了。”祝余提高音量,嘲讽地看着她,语气冷冰冰,“他是不是白眼狼关你什么事,你就?这么喜欢背后说?人?怎么,这个时候不说?生儿子是一个女人的依靠了?他可是跟着他妈妈回的容城,不应该么,他可是儿子,是他妈妈的依靠,你没觉得你说?的这些?话跟你一直以来信奉的儿子最有用是矛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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