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花家的,罗七,&rdo;苏覃道:&ldo;你们也出列。&rdo;
花家的便是那尿了裤子的,她哭丧着脸难堪地与春雨排了一道,罗七是外院跑腿的小厮,三人俱是一副如丧考批的模样。
&ldo;你们三人上蹿下跳,败我苏家门楣,那我苏覃,也留不得你们了。&rdo;苏覃手往外一招:&ldo;来人,将这三人拖下去‐‐&rdo;
&ldo;杖毙。&rdo;
苏令蛮蓦地抬头‐‐
却见灯火明灭之处,苏覃素来乖巧可爱的侧脸,冷硬得像一把锋利的钢刀。
她握了握拳,忽然发觉喉头发紧。奴仆之命,本就贱如糙介,虽大梁朝开国以来为了鼓励民生,并不赞同杀奴,但这等事,在权贵之家还是偶或有之的‐‐
可她苏府不曾有过。
苏令蛮还细心地发觉到一点:被苏覃点名之人,都是签了死契的,并不会有后顾之忧。
已有四个孔武有力的家丁拎着木杖长凳走了过来。
到这一刻,没人还能保持冷静。春雨一个劲地磕头道歉,&ldo;小郎君,请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是……&rdo;她手一扬,往前一指,正要说话,却被苏覃兜心一脚,瞬间给踢昏了。花家的和罗七更是吓傻了一般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
院里乌泱泱的一片人,个个以头垂地,弓着背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惹了这小祖宗,再丢了一条小命。
苏令娴再坐不住,站了起来,面如金纸色:&ldo;覃弟,这可是三条人命啊,不过几句闲话,你就要了三条性命?!&rdo;她见苏覃不理,便跑到了苏令蛮面前:&ldo;二妹妹,你且说说话啊,只要……只要你肯饶了他们,覃弟也无话可说了!&rdo;
春雨、花家的和罗七跟三条死狗似的,被绑缚在了长凳上,苏令蛮张口,却发觉声音涩得卡喉咙:&ldo;覃‐‐&rdo;
&ldo;二姐姐当真要阻止?&rdo;
苏覃打断她,直直向她看来,一双潋滟桃花眼嵌在少年郎君的脸上,像两颗剔透的水晶。
苏令蛮张了张口,到底没说出一句话来,耳边尽是绿萝的&ldo;魇镇之祸&rdo;,&ldo;积毁销骨&rdo;,是苏覃的&ldo;三人成虎&rdo;,&ldo;为祸苏府&rdo;。
杀鸡儆猴,这才是最快止住流言的方式。
空气里,木杖击打至肉身的响声有规律地响起,一开始还有尖叫求饶之声夹在其中,直至后来,便只剩下一阵阵的钝响。
胆气小些的,已经吓晕了过去。
苏令娴瘫坐在地,若离得近,还能听到喃喃自语:&ldo;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rdo;苏令蛮努力睁大双眼,看着院内正在发生的一切。
今晚的月色格外的亮,和着这满堂的灯,将一切照得纤毫毕现。
三人并排被绳索缚在长凳上,趴着的一面已经完全没了好肉。身下的血水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淌,汇成了一条小溪,刚刚还在乱扭呼痛的身体此时跟破布似的团成一团,早已不见人样。
院中不时响起低低的闷在喉咙口的哽咽声,苏令蛮蓦地转开视线,却对上苏覃戏谑的眼神,好似在说:&ldo;嘿,怕了吧?&rdo;
她真的不太明白。眼前这个苏覃,陌生得可怕。
她也弄不明白自己。这些仆人轻率无知,以讹传讹,可一切还罪不至死,形势却又推得她不得不如此。而她本可以阻止,却还是在容忍这一切的发生。
&ldo;够了,苏覃,够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