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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他妈的。

我浑身难过极了。

现在我看到另一张脸凑到了我跟前，那张脸下面穿着一件白色的医生制服，而不是我以前看到的绿色衣服，头上则是一团乱七八糟的橙色杂毛。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个低智商的家伙。他肯定就是拉斯蒂了。他咧着嘴大笑，笑容有些木讷，笑得就像一个高中生，又像一个臂膀上刺着&ldo;解开胸罩的天才&rdo;文身的小男孩。

&ldo;迈克尔!&rdo;拉斯蒂大叫，&ldo;唱爵士乐的家伙，你看上去。您真是太荣幸了，给我们唱首歌吧!你他妈的倒是唱啊!&rdo;

我身后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了医生的声音，她倒是非常冷静，不再像刚才那样装着被那些哗众取宠的人逗乐了。&ldo;住口，拉斯蒂。&rdo;然后声音又稍微转了一下方向：&ldo;迈克，到底怎么回事?&rdo;

迈克的声音就是我听到的第一个人的说话的声音，他是拉斯蒂的搭档。他的声音对于一个长大后想成为安德鲁&iddot;蒂斯&iddot;克雷那样人物的男孩来说，真有点令人沮丧。&ldo;他是在德里市政乡村高尔夫球俱乐部第十四球洞旁被发现的。其实不在球场上。他们的情况太糟了。如果那对双打选手不是在他后面比赛的话，如果不是他们看见他的一条腿卡在一片被弄乱的灌木丛里的话，他现在可能已经是蚂蚁口中的美餐了。&rdo;

我头脑里又听到了咝的声音。只是这次一声接一声，难听死了：这是我用高尔夫球棒的头打在矮树丛上发出的沙沙声。这应该是十四洞地区，这儿有著名的有毒常青藤，有毒常青藤和……

拉斯蒂还在眯着眼睛低头看着我，样子既愚蠢又贪婪。吸引他的不是我的死亡，而是我长得酷似迈克尔&iddot;波顿。是的，我懂，我要从现在起充分利用这一点和那些女客户打交道，否则，这张脸会很快变老的。如果这样的话……天啊!

&ldo;主治医生?&rdo;女医生问道，&ldo;是卡扎莲吗?&rdo;

&ldo;不，&rdo;迈克说道，低头看了我一会儿。他比拉斯蒂起码大十岁。他的黑发里夹杂着一些白发，还戴着一副眼镜。怎么没人发现我还活着?&ldo;事实是那对双打中有个医生发现了他。第一页有他的签名。看见了吗?&rdo;

听到翻纸的声音。接着，&ldo;是克里斯特&iddot;詹宁斯，我认识他。诺亚方舟撞到阿拉塔山上后，就是他给诺亚看的病。&rdo;

拉斯蒂看起来好像没有听懂这个笑话，但他冲着我的脸发出了刺耳的笑声。我从他的呼吸中能闻到洋葱味，还有一股剩菜的味道。如果我能闻到洋葱味，就一定还活着。一定是的，假如……

我还在考虑这个问题，拉斯蒂朝我凑得更近了，我看到了一线希望。他已经看见什么东西，他一定看见了什么，想对我做嘴对嘴的人工呼吸。拉斯蒂，上帝保佑你，还有你的洋葱味。

但他愚蠢的笑容还挂在脸上，而且他并没有给我做人工呼吸，而是双手滑向我的颚骨。现在他用大拇指抓住颚骨的一边，用其他几个指头抓住另一边。

&ldo;他还活着!&rdo;拉斯蒂大叫，&ldo;他还活着，他马上要为四号解剖室这个迈克尔&iddot;波顿的歌迷俱乐部唱歌。&rdo;

他的手指越捏越紧，我疼得就好像麻醉药力刚过去一样。他的手指在我的颚骨上下乱摸，把我的牙齿弄得喀喀直响。&ldo;假如她是个坏女人，他也不知道。&rdo;拉斯蒂歌唱得一点都不成调，真让人讨厌。这样的歌声要把帕西&iddot;斯莱奇的头都要弄炸了。&ldo;她不会犯错……&rdo;我的牙齿在他粗糙的手指压迫下，一张一合，我的舌头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就像一个胆小的家伙正在横渡一条波涛汹涌的河流。

&ldo;别唱了!&rdo;女医生厉声说。她好像真的受到了惊吓。拉斯蒂也好像感觉到了，却没有停下来，继续兴高采烈地往下唱。他的手指现在捏住了我的面颊。我那双呆滞的眼睛向上望去，却什么也看不见。

&ldo;如果她把他放在……就让他躺在最亲密的伙伴身上。&rdo;

她已经来了，这位女士穿着一件绿色制服，帽带缠绕在脖子上，帽子在她的背后晃来晃去，有点像西赛罗&iddot;基德的宽边帽。她那头棕色短发一直留到眉毛那儿，模样看上去既漂亮又严厉。与其说是漂亮不如说是潇洒。她一只手抓住拉斯蒂，把他从我这儿拽了回来。她那只手的指甲剪得很短。

二

&ldo;嗨!&rdo;拉斯蒂恼怒地说，&ldo;放开我的手!&rdo;&ldo;你的双手放开他。&rdo;她说道，语气里很明显夹杂着一丝怒气。&ldo;拉斯蒂，我对你这种二年级男生玩的小把戏早就厌倦了，下次你要再这样的话，我就要去报告了。&rdo;

&ldo;嗨，让我们都冷静一下。&rdo;那位贝沃基美男说。他是医生的助手，听他的口气好像有些惊惶失措，好像希望拉斯蒂和自己的头儿马上离开这儿。&ldo;还是别告诉别人吧!&rdo;

&ldo;他对我的态度怎么这么坏?&rdo;拉斯蒂说。他竭力想使自己的口吻听起来怒火三丈，其实却像在哀号。接着，从稍微不同于上次的地方传来一阵声音：&ldo;你怎么这么混蛋，你又发病了是吧?&rdo;

女医生的声音，语气中有些厌恶：&ldo;把他赶走。&rdo;

迈克说：&ldo;拉斯蒂，过来，在这个登记簿上签个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