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就是淹死孩子的大老李,自从干爹会和我杀死了水猴子之后,我们两家就有了来往,这样一来二去的就成了亲戚,逢年过节的李叔准会提着东西到我们家来,因为爱喝酒,这个正合我爹的意,两个人意气相投就成了把兄弟,于是大老李成了李叔。这样一来我们两家的关系走的更近了,李叔李婶特别的疼我,每个暑假我都会去他们家住上几天,主要是我太喜欢玩水,干爹在台儿庄那边住,去运河玩太远,我想去不了,和干爹分别的这几年也就是见了五六次面。李叔家近,去一趟很方便。
九三年的暑假,李叔又把我叫到了他家里,我喜欢钓鱼,所以李叔没事就领着我钓鱼,水库里的鱼太多太多了,听说建水库前,这里也是一片洼地,在水库的中央,有一眼深不可测的井,那眼井无论多旱都没有干过,不知水井通向哪里,有人说那里通往大海,里面住着鱼王。
说这件事还是有根据的,有一年大旱无雨,慢慢的水库就要干了,有人想水库养了那么多年的鱼了,发大水的时候,经常冲下来百十斤的大鱼,这次干了水库,那些大鱼无处藏身,到时候鱼肯定老鼻子了。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水库彻底的干了,只剩下那一眼深不可测的井,干涸的水库里,一条大鱼都没有见,只有一些几寸长的小鱼羔子。
这时老人们说,那些鱼肯定都是跟着鱼王,到了水井里的洞穴去了,那里有鱼王住的鱼王殿。不过年轻人都觉得老人们的话,是无稽之谈,这里的水库是人工开掘而成的,不是几百年几千年不干的水,上哪里有鱼精?可是老人们说,那水井千百年来就没有干过,有人还见过从井里出来美丽的大姑娘晒太阳,那个大姑娘长的美丽极了,身上穿着鱼鳞裙,用金线绣成的鱼鳞。老人们说归说,年轻人就是不信。
这就是关于鱼王的传说,本来和我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偏偏又扯上了,在李叔家就像是自己的家里,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十三四的孩子,正是玩心大的时候,我在李叔的庄上,和几个同龄的小孩,成了伙伴,我们这些人除了上水库洗澡,就是去钓鱼,由于我的水性好,又有避水的保护,所以李叔不担心我在水里出事。
在李叔家里,无论我提什么要求,李叔都会尽量满足我,我喜欢钓鱼,李叔就给我做了一个鱼竿,那鱼竿用一种实心的竹子做的,虽然细,但十分的坚韧,鱼线也是从县城里买来的,细细的鱼线,非常的结实,还有一个漂亮的鱼浮漂,有了这些小伙伴们都羡慕不已。这一天几个玩的好的小伙伴又喊着我去钓鱼,我们钓鱼的地方是一个宽阔的水域,没有去美人坟那里钓鱼,虽然除掉了水猴子,但那里毕竟淹死了人,不是什么好地方,大伙没有谁愿意过去,再说了那里的芦苇多,容易缠住鱼线,一旦缠住了鱼线,可是一件让人苦恼的事情。
我们所在的那个地方,虽然水面宽阔,但那里有一道弯,水面上平静。再一个就是岸上有树,钓鱼的人特别多。夏天坐在树底下钓鱼,可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我们几个人先洗了一个澡,然后拿着鱼竿,到了钓鱼的地方,这一天因为是阴天,眼看就要下雨,再加上庄稼人都趁着阴天凉快下湖干活,所以钓鱼的只有我们这些小孩子。
到了那个地方,大家就开始护地方钓鱼,其实谁都想找个得势的地方,我这时看到一个高台子,那个高台子很奇怪,一个土堆上面,放着一块四四方方的石头,在高台的旁边,是一棵大柳树,自从我钓鱼开始,就没有见过那个地方有人钓鱼。也许是有人早就护住了那个地方,所以没有人敢过去。那个地方钓鱼可是一个绝佳的地方,视野开阔,水略微的发混,下面长满了水草。我看看天已经晚了,护地方的人不可能来了,于是我就提着鱼竿朝那个地方走。
这时一个叫小二的小伙伴叫住我说:“晓东,你干什么去?”
我说:“我到那个高台上钓鱼去,那个地方钓鱼,肯定掉的多。”
小二紧张的说:“晓东,那个地方不能过去。”
“为什么不能过去?”
“我也不知道,反正家里人,从不让去那个高台子上钓鱼,庄上的人,也从来没有人敢到那个高台上钓鱼,我可不是吓唬你,这样的地方可邪乎的很。”
我说:“不就是一个高台吗?没有人敢去,我敢去,小二,我经历的邪乎事多了,当年还和干爹在这里杀过水猴子,一个高台上钓鱼,没有啥稀可怕的。”
那个杀水猴子足够震撼大家,我说完不管小二的劝说,执意要到那里钓鱼,小二他们也就不说话了。高台子上的大石头非常的平滑,看来是经过人工打磨的,在石头上还刻着花,不过花纹很粗糙,不是什么精致的雕刻。在石头后,是一棵老柳树,这棵柳树不知道在这里屹立了多少年了,树心有的地方都已经烂掉了,在柳树上有一个窟窿,那个窟窿居然能钻进去人。这个和老槐树有的一拼了,这样的柳树非常的少见。
我对于钻树洞没有兴趣,我的兴趣是钓鱼,最好能调到鲤鱼,因为李婶做的红烧鱼嘴好吃了,做好的红烧鱼上面,撒上芫荽、葱,虽然没有什么作料,但好吃的不得了,一点腥味都没有。钓鱼得先喂窝子,我把带来的水桶拿过来,抓了一些泡好的麦麸撒到周围,没过一会就看见水里露出一张张嘴,那些鱼争先恐后的吃着麸皮,不过只要一有风吹草动,鱼就会翻着水花,钻进深水里。
我一看这么多鱼,心里高兴极了,赶紧的把鱼钩拿过来,在上面钩上鱼食,其实这鱼食很简单,我带了两种,一种是用油和的面筋,另一种是蚯蚓,找蚯蚓的时候,只要掀开石头,就能抓到蚯蚓,我们一般都是用小蚯蚓,那种白脖子的大蚯蚓,有点像像蛇,看着瘆的慌,所以我们不用那种蚯蚓。
听老师说蚯蚓这种东西,是低等的软体动物,它没有眼睛,神经系统也原始,所以即使掐成两截,还在那里扭动,这一扭动,正好符合鱼的胃口。我把鱼食根据水的深浅,和要钓的品种相结合,开始在那里钓鱼。这钓鱼需要耐心,我拿着鱼竿等着鱼上钩,很快就有鱼咬钩了,先是鱼浮漂动了几下,这几下是试探,这个时候提鱼竿,往往的会一无所获,现在就等着鱼彻底的咬钩了。
我瞪着眼睛等着,就在这里鱼浮漂猛的下沉,我赶紧提鱼竿,我这一提鱼竿,忽然觉着鱼竿十分的沉重,但鱼并不是急着往外窜,当时我就明白了,这是钓到了一条大鱼。根据我的经验,如果感觉鱼迅速外窜,一般情况下上钩的是5斤以下的中等体型鲤鱼、草鱼,鲢鱼出现这种情况的机会更多,当扬竿中鱼时感觉手感沉重但鱼又不做突然冲刺时(也就是俗称的打桩),一般可以判断为上钩的是一条大鱼。
这时鱼竿根本提不上来,只能在那里遛鱼,根据鱼的游动方向调整鱼竿始终保持一定角度,及时躲避水草和水下障碍物,这条鱼基本上就没有逃走的可能了。但要是一条大鱼,可就不行了,这需要持久的耐心溜鱼,鲤鱼、青鱼的持久力强,反复冲刺的能力突出,应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草鱼、鲢鱼头几次冲击力道十足,但耐力有限,应该对初期的几次冲击认真对待。鱼会在反复的冲击中将体力消耗殆尽,并最终乖乖的浮出水面就擒。
那条大鱼的劲头十足,我提着鱼竿反复的溜鱼,可那条鱼丝毫感觉不到疲倦,反复的往前冲,我只能提着鱼竿应对,幸亏我的鱼竿是李叔给我特制的,鱼线也是特制的,不然鱼线早就被拉断。我和大鱼搏斗了半个小时,石台上的蚯蚓都被我踢到了水里,那条鱼终于精疲力尽了。这时我拉动着鱼线,把水里的鱼慢慢的往上拉。
绷紧的鱼线,深深的扎进水里,我想尽快的把鱼拉上来,不过没有敢那么做,因为要是那么拉的话,鱼容易脱钩。慢慢的鱼到了岸上的浅水处,在水中我清楚的看到一条大鱼的影子,大鱼到了水边,竟然不挣扎了,老老实实的伏在那里。
我看到这里,想都没有想,直接拽着鱼线跳到水里,然后一下子抱住那条鱼,那条鱼没有挣扎,我顺势就抱上了岸,这是一条大鲤鱼,身子修长,鳞片在熠熠闪光,四条鱼须又细又长,有点像是龙须。我看到这里赶紧取下鱼钩,把鱼钩放在水里,然后抱着鱼,把鱼放在水桶里,就在这时又有鱼咬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