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时候教我们的是民办教师,老师得种地,所以秋天农忙是时候,学校放假老师种地。虽然种地很忙很累,不过我们这些还没有长大的孩子最快乐了,等地瓜收完了,就该耕地种麦子,晚上的时候,忙碌了一天的人,也可以喘口气休息一下了,大人在家里休息,我们这些半大小子却闲不住。这一天我出去玩,看见大爷爷在小草碾那里,又开始仰着头夜观天象了,那时候污染小,可以看见许多天上的星星,连银河系的光带,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大爷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总爱看着迷茫星海。装作很深沉的样子。我凑过去对大爷爷说:“大爷爷您天天观天象,到底看到个啥?天上除了星星还是星星。”
大爷爷笑着说:“原来是晓东呀,我对你说,我在看太岁。”
我听到这里疑惑的说:“大爷爷,我光听说犯太岁了,这个太岁是啥东西?”
大爷爷一听,就赶紧说:“你这个孩子,真是口无遮掩,这个太岁是太岁星君,具体的说,太岁是古人对木星的一个别称,木星每12年绕太阳一周,每年都有一个区别位置,这时地下就有一个太岁在土里出现,这个太岁是众神之首,统领万神,在地下独霸一方,成为人们惹不起的神。无论是皇家,还是平常黎民家,不管你是盖屋子,还是造宫殿,可巧挖着它了,都得必恭必敬地退下,找个德高望重的人来把它从新埋好,有太岁的地方,不能建屋,得到别的地方建。这就是头岁头上不动土的原因,谁要是犯了太岁,轻者厄运连连,重者小命就不保了。所以旧俗每有建筑动土之事,必先探明其方位,不在那个方向动土。”
我听到这里有些心惊,就问大爷爷太岁什么样,大爷爷想了想说:“太岁呀,我没有见过,不够山海经称太岁为视肉,上面说太岁食之尽,寻复更生如故,食一片复一片,说的就是把太岁割下一块吃了,然后太岁还会重新长出来,因为能自身生长,所以有久食,轻身不老的记载,”
我听到之后,就羡慕的说:“原来是这样呀,要是我能抓到一只太岁就好了,那样吃了就会长生不老了。”
大爷爷听了之后,瞪着眼说:“小兔崽子,这太岁可不能乱动,你要是见到太岁,得赶紧的把太岁埋起来,决不能惹太岁,要是惹了太岁,你就倒霉了。”
我赶紧点点头说:“大爷爷我听您的,见到太岁之后,我一定躲着走。”
“说这些远了,太岁不是你想见到就见到的,那是一种非常难见到的,就像是灵芝草,会随着周围变化,肉眼凡胎的人,即使见到也不认识。。”
大爷爷说完,又继续观天象,而我抬头看看天,觉的没有趣,就到别处玩去了。这时候地里的地瓜刨完了,地里只有晚一些,准备放窖子的地瓜种还没有刨。大人不会让我们老是闲着玩,白天没事的时候,就往我们去拾地瓜,这天我和二怪扛着jue头,背着化肥袋子,到地里捡遗漏的地瓜,拾地瓜得走山地,因为好地里不种地瓜,只有山地大部分都是种的地瓜,遗漏的地瓜,都是小地瓜,我们一上午的功夫,拾了半袋子地瓜,那时候力气小,半袋子地瓜,背到半路就背不动了。这个地瓜背不动,我们有办法解决,一般很简单,那就是吃到肚子里。
生地瓜吃多了肚子疼,我们一般吃闷地瓜,这个闷地瓜,是一项技术活,得用土坷垃快垒窑,在地上扒一个坑,然后用坷垃块慢慢的扣,这个需要极大的耐心,扣的成不成功,关键是门,用七八块平整的坷垃扣成一个拱门,然后用小坷垃砸几下,如果不塌的话,窑门就成功了,这样闷地瓜的窑就成功了一半,然后就是一圈圈的朝里缩着垒,直到上面成了极小的土坷垃,最后封顶的时候,用的坷垃都是悬浮着的,必须保证从上面开口,整个的土窑不塌,因为地瓜是从顶上往下放的。
垒好了之后,就是烧窑了,找来柴禾,把窑烧的通红,吐口唾沫,粘在上面,立马干枯,那就是烧的差不多了,这时候从顶上,用jue头杆先把上面的小石头捣下去,铺满地下,接着把小块的,品相好的地瓜,一块块的放在里面,弄好之后把窑砸塌了,用jue头拍碎,最后用土埋上,靠热量把地瓜闷熟,这个就是闷地瓜的过程,闷出来的地瓜,香甜可口,皮还不焦,那味道和煮地瓜,烧地瓜,烤地瓜完全不一样,记忆中这种闷地瓜出奇的好吃。
我和二怪两个人一商议闷地瓜,当时就谈妥了,我拿着地瓜,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开始用jue头刨坑,刨着刨着,jue头下的土,忽然下陷,紧接着jue头下出现了一个圆形的洞,我和二怪非常的惊奇,两个人朝洞里一看,顿时吓的我们魂飞魄散,只见洞里赫然躺着一块肉,只见那块肉方方正正,颜色白白嫩嫩的,看着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人肉,因为如果是猪肉的话,绝不会有人傻到埋在地里。
我和二怪当时吓的一下子跳起来,大叫着:“有死人。”
一边叫一边跑,连jue头和地瓜都不要了,正跑着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喊:“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跑啥哪?跟被冒猴子撵的似得。”
我一看来了个人,肩膀上扛着一杆洋炮,洋炮上挂着几只兔子和野鸡,这个人四方脸,黑如木炭,雪白的胡子让脸看起来更黑,不过双眼炯炯有神。这个人我很熟悉,是住在离我们不远的邻居,大伙同辈的跟他叫老炮,像我们这些小辈都管他叫炮爷,炮爷七十多岁,一辈子没有结婚,传说早年有对象,被日本鬼子扫荡给杀了,打那以后炮爷就成了猎人,不过那么时候不是猎野猪、野兔之类的,而是杀鬼子。
那时候他打鬼子,给八路军送信,后来还打过马子(土匪)和还乡团,解放后政府要接他养老,可他不去,说自己是老农民,离开土地,那就不算是农民了。就这样炮爷留在了庄上。庄上的大队部不敢怠慢,就让炮爷看青,所谓的看青,其实就是民兵,那时候庄稼粮食在老农民眼里金贵的很,少一穗玉米,几块地瓜,就会伤心半天,看青的人主要是看着成熟的庄稼,别让人顺手牵羊的偷走。
炮爷虽然顶着看青的名,却从来不看青,他可以自由自在的到处去。闲着没事了,就会扛着自己的洋炮,到山上转悠,打一些野鸡、野兔啥的,吃不了就送人,他不是为了打猎解馋,而是为了找回当年的感觉。老头子因为杀过鬼子,眼神看起来很犀利,脾气异常的火爆,一般人他只要看不顺眼,张口就骂,抬手就打,所以庄上的那些青皮二愣的,不敢和照面。不过凡事都有例外,炮爷特别喜欢我和二怪,我们只要一闻到炮爷家里飘出来肉香,就往他家里跑,而炮爷看到我们去,会毫不吝啬的用碗盛着肉,给我和二怪吃。
我一看是炮爷,就赶紧说:“炮爷,炮爷,那里杀人了,在里面有人肉,吓死人了。”
炮爷眼睛一瞪,对我说道:“你看你那个熊样?杀的人在哪里?带着我去看看。”
炮爷让我们领着过去看,我就和二怪赶紧的带着炮爷去看,到了洞前面,指着洞口说:“炮爷,那、那个洞里就是。”
我一边说一边往后退,这时炮爷说:“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就是缺乏锻炼,我对你们说,我当年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什么都见过,来,我看看你们两个小子是不是看走眼了。”
说着话就走了过去,趴在那里看了一会,然后伸手就抱起来,我们一看炮爷用手抱尸体,当时心里对炮爷由佩服,变成了崇拜。炮爷抱出那疑似躯体的东西,放在地上对我们说:“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过来,过来看看,这就是你们说的杀人?”
我们远远的看过去,那确实像是一块肉,不过现在抱出来看的话,有点怪怪的,看着那块怪肉,我们不敢过来。这时炮爷笑着说:“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过来看看,这根本不是人肉,反正我也说不清是什么东西,像是活着的东西。”
我们一听是活着的东西,当时就觉得不可思议,要是活着的东西,起码得有头有脚,可眼前就是一块肉。我和二怪两个人好奇,就慢慢的走过去,到跟前一看,好一块奇怪的肉。只见那块肉有二三十斤重,在底部有点像是刮了毛的猪,在上面看以看到类似于血管的东西,肉的颜色有深有浅。深的地方,有点像是快要腐烂的肉,浅的地方却像是脂肪。但仔细看的话,却又不是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