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送葬来人,大多是受过楚田救治的人。
当时,八岁的司马烈带着家中下人,站在人群中,只是凑巧走到街上,才知,今日,是楚田灵柩入园的日子。看着人们脸上的表情,感受着他们的悲伤。楚田的死,就像是带走了他的耳朵治愈的最后一丝希望似的,他茫然的站在人流之中。小小年纪的他,忽然也悲伤了起来。
当时,他在千万人之中,看到了一个小女孩,一直瑟瑟发抖的走在楚田的灵柩旁边,他听下人说,这个女孩儿是楚田的外孙女。
他这才第一次看到周怡宝,大大的眼睛,却一直忍着泪水没有哭出来的周怡宝。
周怡宝时年六岁,在这之前,因为外公的盛名,不少人都知道周怡宝这么个小姑娘。
周怡宝在人们的眼中,似乎总是一副顽皮模样。她爬树,上房揭瓦,就差没和男孩子干架。她不喜欢夹发夹,绑头发,所以留着短短的头发。她甚至不喜欢红色和粉红色的衣服裙子,这个怪癖,一直被许多人议论,说是周家怡宝,活脱脱一个男儿。
司马烈当时见到的周怡宝,瘦瘦的,留着齐耳的短发,浑身微微的颤抖着,却始终高昂着头。
她没有哭出来,这是他对于她的第一个印象。
司马烈长大以后,忽然想起这段往事,觉得当时年幼的周怡宝一定和她外公的感情很深厚,深厚到,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吧。当年,楚田隐居,周怡宝也并不时常在京城和父母居住在一起。有人猜想过,周怡宝的童年,一定是和外公楚田一同度过的。
司马烈从关于为楚田送葬的那段往事挣脱出来,回想到自那以后,十三岁时,医生给他的左耳判下了终极死刑。
左耳,再也听不见了。
日复一日,他靠着一只右耳,听力越来越敏锐起来。
他甚至只要愿意全神贯注,就能听到蚊子翅膀震动的声音,不用眼睛看,就能准确无误的抓住正在半空中振翅的蚊子。
他不喜助听器,助听器虽然收集了音波,让他左耳能够听见,杂音却大的,让他难受,是极大的折磨。
右耳的异常敏感,让他更加喜欢安静。
司马烈坐在软榻之上,呼吸缓慢而均匀,他闭上双眼,就能看见一双明亮的眸子,对着他。那是周怡宝的眼睛,他是知道的。而这双眸子,不是六岁的的周怡宝,而是时隔近二十年以后,再次遇到的周怡宝。
当时,一是实则,要先替大哥和大嫂先去看看婚纱礼服,二是迫于***压力之下,带上了周珍珍。
对于周珍珍这个人,他是半点好感也没有,就是当朋友,他都觉得太过聒噪,若是真要一起生活,他是实在忍受不了的。
也不知道,奶奶究竟看上周珍珍哪点。
那晚,在婚纱店外,他就已经看到了那个身影,当时诸多的不确定。是她吗?
她看着镜子,问服务员:“你看,我是不是缺了点什么?”
“小姐,您是不是觉得脖子上缺少一条闪亮的项链?”服务员揣度的问着。
“不是,不是这个。”她摇摇头。
“那是不是缺少钻戒?”服务员继续问着。
“不是,也不是这个。”她继续摇头,摇的就像是拨浪鼓。
周怡宝绕着手指想了想,到底是却什么呢?
周珍珍走得近了,对服务员说着:“服务员,我要试这件婚纱。”
当时,服务员对着周珍珍很有素质的说着:“不好意思,这位小姐,这条婚纱,只有一件了。”
“嗯,那你叫她脱下来。”周珍珍将所有的目光,放在了婚纱之上。
当时,司马烈只觉得,周珍珍,有些太过蛮横了,原本就没什么好感,甚至厌恶,更甚了。
“小姐,不如,你再看看其他的婚纱?”服务员尴尬的笑着。
“我就要这条,烈,你看看这条好看不好看。”周珍珍问他。